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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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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橘在单方面的宣泄着她的情绪。骂徐武旺的没出息,骂房贷压得人喘不过气。

徐武旺沉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抖音被封了,他唯一的收入来源没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前几天你还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自己的将来辉煌灿烂。可只几天的时间,一切如梦幻泡影,说破就破,说灭就灭。

他不知道以后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

从一个庄稼户到一个网红是好适应好接受的。从一个网红到一个庄稼户简直是灭顶之灾。

他把自己所有银行卡都收拾整理了一遍,写好了密码收拾在一个小袋子里。又跑去了他妈那院里,给他妈做了一顿饭。

他妈的耳朵越来越聋了,却也听说了他的成就。她妈说:“趁着你还不老,好好挣几年前,把房子贷款还完了,自己再挣点养老的。”

徐武旺没说话,偷偷背了身抹了几把眼泪。

做好饭回到自己这院里,在一楼和二楼转悠了几遍,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转悠到了一个杂物间,看到地上堆着的一团绳子,终于懂了,他为什么要来二楼。

他活不下去了。

生活究竟有什么意思呢?吃了喝了拉了撒了。每天轮回反复。有钱了,别人还能把你当人看一眼,没钱了,别说外人,家人都不拿你当个人看。

而人活得这么累,就是为了挣那么几个臭钱?

他现在看不起钱,看不起钱不是因为他失败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看不起是因为他决定去死。

一个人都决定去死了,钱对他来说,还有什么用?

他等着一个木头梯子,把绳索挂在房梁上。他庆幸二楼还没装修,还留着这么一根光秃秃的横梁。

又想着或许冥冥之中早就有命数。这横梁已经预示到了他的失败,预示到了他的走投无路。

他把绳索挂的结实了,回顾了一下房里,没装修过的房子一片破败,实在不值得留恋。

他终于把脖子往绳索上伸过去了,只差一步,就是把脚下这架老旧的木头梯子踢下去。

他犹豫着,努力着,只说下了决心,就一个动作就好。

手和脚都忍不住的打颤打晃。在颤抖里,他发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得。

他劝自己:不舍得什么呢,不舍得江北橘的骂,还是不舍得这么多压力困难?

劝着,横了心,刚要踹脚下那木头梯子,江北橘突然闯了进来。

江北橘哭嚎着,连骂带喊的把他的腿抱住了。

江北橘说:“你个没良心的,你是要干什么呀你!你想死?你想把这个烂摊子都交给我?”

徐武旺立时就掉了眼泪。徐武旺说:“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死了,你再找个好的。”

江北橘说:“你这时候让我找好的呀,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让我找好的。”

她拿全部的力气支撑着徐武旺的腿,生怕他一个狠心就踹翻了梯子也踹翻了她。

她说:“你下来,你下来有话好好说呀。”

她这把年纪了,什么也没怕过,这会子是真的怕了。

她在房里听见徐武旺上楼的动静了,在心里生着闷气,只说他不说收拾收拾院里,跑楼上去干什么了。

楼上养着他从地里拾来的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她只说他又玩儿鸟去了。老徐家的人都这么没出息,只愿意玩个花玩个鸟,不知道好好挣钱养家。

她生着气,见到好半天没个声响,她不知道他在二楼究竟干什么,猜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背着她。

她心里生着气,小心的爬到二楼,还藏匿着声音,只说偷偷看看他背着她干了点什么事儿。只说他天天上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网上那些娘们聊对了眼。还想着要是发现了什么,得跟他好吵一架。

哪知道一上楼就看见这么个模样了。

她撑着他,撑得满身是汗。汗跟泪一起往下流。她说:“你怎么就这样了,你怎么就这样了呀。”

她真是想不通,好生生的,他怎么就要走这么一条绝路了。

她说:“你想死,你当我活着就容易?我遭了多少事儿,我这不还撑着。”

徐武旺也掉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徐武旺说:“我是个没本事的,没用的。先前还能挣点钱。你不知道,我号都被人封了,我往后挣不了钱了呀!”

江北橘也不知道是什么被封了,她说:“你下来,你下来跟我说,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听不见。”

她抱着徐武旺的腿,抱的结结实实的。她说:“你踩着我的肩膀下来,你下来吧。”

徐武旺心酸了一下,又软了一下,想死的勇气立时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他软着手脚从梯子上下来了,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江北橘也哭,哭着在他身上打:“你这么没良心,年轻那会你就一直在外地,不管孩子不管我。这会老了老了,你又要死,你说说,我跟着你,我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没有?”

徐武旺也哭,他说:“我挣不了钱了,我就是个窝囊废,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他也攥着拳头在自己身上打。

江北橘去攥他的手,江北橘说:“你怎么就挣不了钱啦?你又怎么啦?”

徐武旺说:“我直播的号让人封了,我在网上挣不了钱啦!”

江北橘说:“这还是事儿呀!这还是事儿呀!你先前在网上挣过钱?他封了,他不让挣,咱们还不稀罕挣他那个钱!咱们还有地呀,咱们能饿死呀?庆友跟胜男都工作着,还能眼看着你饿死呀?”

她说:“你好好的,咱找个看大门的活儿也饿不死呀!”

她说:“姗姗都跟我说了,庆友现在挣钱啦,挣的多着呢,上个月拿了有一万呀!他们的房子贷款他们自己还,咱们不管啦,你不管了,我也不管了,他还不上他别住那房子啦!”

江北橘哭着说:“咱俩好好过日子,咱俩不管他们了。咱俩还能饿死不成呀?”

徐武旺还是头一回听江北橘说这样的话。他呆怔着,只说莫非在江北橘心里,他比钱还重要了不成。

江北橘又哭。她说:“就算你老了,就算你病了,你干不了活儿了,这不是还有我,我养不活你呀。”

徐武旺又哭了,把头埋到她怀里,哭得像只受伤的野兽,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