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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有血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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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和时长远经历了一场严重的争吵。

两人平时或许也争执几句,可总是浅淡轻飘。响鼓不用重锤,点拨聪明人不用说太多,聪明人吵架也不用说太多。

可这回,徐胜男和时长远发生了最剧烈的一次争吵。

时长远说:“你不能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徐胜男觉得他没事儿找事儿,觉得他像江北橘一样在鸡蛋里头挑骨头,觉得他接受不了她的状态,觉得他憋着一股子劲儿要改变她。

她一开始不愿意和时长远争吵。她说:“我就是这样,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算了。”

时长远执着的要跟她吵架,时长远说:“我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这么封闭,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好好交流呢?”

徐胜男是个尖牙利嘴的,立时就跟时长远展开辩论。她说:“你为了我好,我就必须要承情吗?如果你为了我好,我就必须要感谢你,必须要听你的,那么这已经是单方面的道德绑架,已经是一种暴力行为了。”

她又说:“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就是有很多很多毛病。可你呢?你就那么完美无缺吗?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有很多很多毛病?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改变别人?接受别人就这么难吗?”

时长远再一次轮回,他说:“我是为了你好。”

徐胜男恼了,她说:“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

时长远说:“我不是想改变你,我就是希望你振作起来,你可以不要这样沉沦,不要这么堕落,不要每天喝酒。你可以尝试着去找个工作,过规律的生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徐胜男冷冷的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对他解释。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有个工作,有归属感,过朝九晚六的稳定生活。

可人总是有气运的,总会有起伏的,她现在找不到好的工作,也做不到精神抖擞的去振作着。

她知道她现在躺在泥潭里。可她需要的不是有人一直提醒她:你该从泥潭里站起来了。

她希望有人懂她的苦懂她的累,懂她所有的艰辛难过,告诉她没关系,她可以暂时躺一躺,没有关系。

如果一定要让她起来的话,那么伸手拉她一把,而不是一直站在旁边冷嘲热讽。

可这些那些,都不该对时长远说,他不会懂。

他懂了又能怎么样?他帮不了她。他不会愿意对她付出太多,他唯一能做到的付出就是轻飘飘的说几句话。何况,即便他愿意付出,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他没有那种能量去帮助她。

她犹豫着,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她又想对他说分手了。

她想起分手时的那些疼痛,忍不住掉了眼泪。

眼泪是为了她自己而掉,为了那些孤独无助的日子而哭。那时候她一无所有,被全世界抛弃。

自然,她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可她已经适应了这种一无所有,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狼狈可怜。

她哭着,又想到,果然经历了一次,有了经验。这次再想说分手,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疼痛。

又或者,只是现在疼痛还没来?

她有着她的心思。

时长远果真不懂她。时长远把她抱进怀里,时长远说:“乖宝,别哭,我不逼你了,你想再休息一阵儿,就再休息一阵儿,我不是要逼着你上班,你好好的就行了。”

她被时长远抱在怀里,想象着她应该很感动。可心是冷的,麻木的。

外面开始打闪,窗户外头忽明忽暗,照在时长远的脸上也忽明忽暗。

她再一次鼓起勇气,想和时长远交流,想得到一个结果或者结论,要不就是他能走进她心里,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他,要不就是两人依旧鸡同鸭讲,忍痛分手。

痛也是一时的,总会开始新的生活。

她说:“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时长远说:“你想要什么呢?”

她指着自己的心:“我想要有人走进我心里。”

时长远看着她,也分外认真。她喜欢他这样认真,他终于开始重视她,看见她。他说:“你的心是封闭的。”他看见她了,却没有看见真正的她。

她心叹息了一声。她又一次决定放弃。

时长远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已经是个强者了,你自己什么都有,你能把自己自照顾的很好,你能生活的很好,可你一直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你一直渴望有人救你,可你根本就不需要被人救。”

徐胜男愣了一会,她觉得他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可她现在要的不是道理。

她说:“咱俩分开一段时间吧。”

她被一次又一次的分手弄得疲惫了,连话也说得谨慎。

时长远咬着嘴唇,似乎是不甘心不愿意。又似乎是在考虑在犹豫。

好半天,他终于表态。

他说:“好。”

他转身就走。

决绝的让她失落。

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

他抱着手机等时长远的消息。她觉得两人之间不能分手分的这样粗暴。应该把一切都说清楚,说透彻。最好还要有个仪式祭奠。这个仪式应该是她一个人的。

或许她要痛哭一场?或许她要再去剪一次头发?虽然现在头发已经很短了。再或许她应该去大吃一顿,看一场有关于失恋的电影。

这个仪式她现在做不了,她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完成。

她等待着时长远把未完成的事儿变成完成。

她等待了许久,也终于等待到了。

时长远给她转账,转了两万块钱。时长远说:“你现在没工作,别老透支信用卡,养成了坏习惯就不好了。”

她忽然就掉了眼泪。她想,或许这是时长远挽回她的方式。

她几乎立时就被感动了。不知道究竟是钱的魅力,还是看到了时长远对她的付出。

两万块钱不算多,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不能掺杂利益的。故事里总会写男人怎样对女人付出,各种花钱浪漫。可实际生活里,因为几千或者几百块钱就闹的鸡毛蒜皮的情侣不在少数。

尤其时长远,他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她还在猜疑着他的举动,或许他以为她不会收?或许他以为他收了也会还回来?她不是个愿意占人便宜的人。

更何况,她不愿意因为两万块钱,就左右自己的决定。

马上,他又看到时长远说:“我决定要去上海了。刚才整理了你的简历,推荐给了我们经理。这几天可能会办理离职。”

徐胜男愣了一会,问他:“什么意思?”

他回复的分外简洁:“重新开始。”

她还是不能理解:“怎么重新开始?”

他说:“一个人重新开始。”

她似乎终于懂了:“你的意思是,咱俩分手,对吗?”

时长远不答反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又呆了。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突然就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有没有淋到?你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时长远说:“没有。”

突然,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似乎像是醍醐灌顶一样,她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终于懂,时长远也是和她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时长远也会有感情有付出,同时还有需要。

她像是通了灵一样,立时就猜到时长远说的是假话。他被雨淋了,但是要自己承担和承受,所以才说没有。

他想着要分手,怕她自己太艰难,所以给她转账。

她以往都在以利益的眼光去打量他,觉得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利益使然,都是经过权衡。

她又想到了那条一直不知道是谁送的,对她来说贵的要死的项链。

她说:“你送的那条项链坏了,保修卡有吗?我拿去修。”

时长远立时就回了:“明天给你送过去。”

所有猜测都变成现实。

她终于感受到,也终于确认,时长远是爱着她的。

她抱着手机哭成了一个泪儿人。

时长远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儿,你还是可以找我,我尽力帮你。

这是诀别时说的话。

她突然就立起来,跑到衣柜里去找自己的雨披,找了许久,找不到。

抓了手机,迅速的跑出家门。

车停在了小区外的广场上,她冒着雨跑出家门。

她想飞到时长远身边。

她不知道她见到时长远要说些什么,甚至没想到下一步要怎么做。可她想,她一定要见到时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