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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毛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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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胜男出了会议室大门,立刻就看到坐在茶水间的时长远。时长远迅速的起身,迈着大长腿走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办公室走。

徐胜男由他拉着进了办公室,一进门,立刻把他的手甩掉,怒目而向:“你们能不能不要让我在公司丢人?”

时长远眼神黯了一下,立时又换了副笑脸,他说:“我给你买了礼物,想送给你。”

徐胜男心一颗心颤巍巍的疼了一下。她心说:你早干嘛去了呀!早先一毛不拔像铁公鸡一样,现在才想起给她礼物啦?她觉得一颗心酸酸软软的疼,像是在哭。像是个受尽了委屈又终于被父母看见、安慰的小孩。

她想哭,想撒着泼打着滚的跟时长远闹别扭,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到全身乏力,哭到天地倒转,哭到河水逆流。哭完了再躲进时长远怀里,由他软着嗓子,耐着性子好生安抚。

她在一瞬间把自己的心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还在意着时长远,还希望发生什么奇迹,确切的说是希望时长远能发生改变,就像现在这样的改变:关心她、爱着她、对她付出自己的心思和钱财。

她木愣愣的立着,心里头翻江倒海,脸面上却不肯挂出来。拿牙咬着嘴唇,看起来是副忍辱受屈的模样。

时长远猜不透她的心思,把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递到她手心里,说:“早就说好了,要送你一个暖宝宝。咱俩说好了的。”

盒身是黑褐色的厚纸板子,看起来又硬又糙。徐胜男捧着盒子,一颗火热沸腾的心立时被浇熄了。

她估算了一下这个纸盒的价值,猜测着最多不超过五十。她心里恼怒着,为礼物的廉价恼怒,为自己的计较恼怒。

时长远在一年前就说要送她一个暖宝宝,说是见不得她每个月来例假了都疼的死去活来。说完后没过几天果真就买了一个,兴致昂昂的说晚上给她送到家里。谁知道那天恰好就赶上了一场同学会,他带着刚买的暖宝宝去参加聚会,到了半夜十一点,才醉醺醺的出现在徐胜男门口,空着手,笑说暖宝宝不知道丢在哪儿了,改天再补送给她。

徐胜男等着他补送,等来等去也没等着,干脆挑明了问他,他却回:我不是早就送了你吗?

这事儿着实在徐胜男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如今她看见这个硬纸盒子,又想起了时长远对她的亏欠。他现在想着弥补了,可这怎么能补得了她天大的委屈!

她要的已经不再是这个暖宝宝,她想要的是一个又深又重的证明,不是这个轻飘飘的,敷衍而又廉价的暖宝宝。

她终于掉了眼泪。眼泪打在硬纸盒子上,晕散了一片。她说:“我不要这个,我不要。”

她胡乱的把盒子往时长远手里塞,又扭着头跑出办公室。

时长远在后面说:“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声音有点重,带着明显的气性。

她心说: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你!

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已经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跑出去的时候想:她不会再给他任何一次机会,连一句“不”也不会再对他说。

她心真的被伤透了,伤死了。

感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讨厌死了这种廉价的感情也讨厌死了这样纠结算计的自己。

江北橘自个儿坐着客车回了家,刚到村口就碰见了徐胜男的婶子张翠芬,张翠芬肩上挎着一个笨重的蓝布包,扎着脑袋急匆匆的朝她这边走。

江北橘住了脚喊她:“翠芬要出门呀?”

张翠芬抬起脑袋,一看见她,脸上立时添了几分恼火。她说:“你跑哪儿去了?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你也不说接一下,家里出了天大的事儿,你倒是会躲安生!”

江北橘被唬了一下,心说莫不是她庆友被人打了被车撞了?她着着急,却是个不肯吃亏受气的:“我惹了你啦?我惹了你啦?你跟我吵闹什么!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长着眼长着嘴跟我说啦?”

张翠芬说:“电话没响声呀?你不接电话还要手机干什么使?手机揣在身上为的是什么呀?咹?”

江北橘胸脯子一鼓一鼓的,惦记着庆友,硬生生的受了她的气,粗着嗓门子说:“出了什么事儿啦?”

张翠芬说:“他爷头晌午吐了血了,吐了得有一脸盆子!武斌把人拉到县医院里去了,人家县医院说治不了,让往市里拉。他们又掏了三百块钱包着车跑市里去了,人家市里说是癌,要住院做手术呀,押金就要六万块钱!武斌个傻爷们傻厚道,自己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还立时打电话给自己干兄弟,东挪西凑的张借了六万块钱,现在又打电话让我往市里医院给送衣裳送水杯饭盆。”

张翠芬提起这六万块钱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齿:“我家爷们娘们的又出钱又出人,你们一家子没个人影,老大他们一家子说在外地开会今个儿回不来,你们怎么就那么好命,那么会躲安生呀?”

江北橘松了口气,心说还当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她说:“我躲安生?我是能掐会算呀?我知道他今个儿吐血今个儿去医院呀?这事儿谁摊上了就该谁管!你说你出钱出人了,他爷没给你出钱出人呀?你家俩孩子他们把屎把尿拉扯大了,我家胜男跟庆友他看过一天?你还给我抱屈,你抱得着吗?合着那六万块钱你能自己出了,你事后不找我们分摊了?”

张翠芬红着眼,咬牙切齿:“你敢!谁敢不分摊我跟谁拼命!老的不是我自己家老的!我看谁敢不出这个钱!”

江北橘说:“我说不摊了?我说不摊了?你让人摊你还这么有理?”

张翠芬一跺脚:“我不跟你说了!这出人也不能是我自个儿家出!今个儿我家去了,明个儿你们商量着谁接替!”话说完,转身扎着脑袋急匆匆的往村口走。心说错着了客车,她还得再花个三百往市里头赶,那不得把人心疼死!

江北橘朝着她的背影唾了一声,恨她这么恶声恶气咄咄逼人,又恨老头子怎么不安安生生活着,没事儿得什么癌呀!那是他这种老庄稼户得的起的?这一进医院就扔进去六万块钱,往后还不知道得怎么糟累家里呢。她火急火燎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徐武旺打电话,打了几遍没打通,心里的火气更急更重了几分,又开始给徐胜男的大伯和大姑打。

两电话却都是占着线,她估摸着是两人正在通气,又想着她得表表自己的态度:这人谁不会老,谁不会死?她庆友还没房子呢,把她吃了她也填不起这个无底洞呀!

前面村里头给人看病的张医生还得了癌,花了二十多万也没治回来,人家是医生,有钱有人的都是死路一条,他一个老庄稼户,还敢跟人家医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