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手术室门上方亮了几个小时的灯终于灭了。
沐烨和时晚七忙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医生一边摘下口罩一边环视了一圈，诧异出声道：“病人家属还没来吗？”
韩贺脸色有些阴沉：“我们正在努力联系。”
医生点点头：“幸好你们发现及时，病人脑枕部遭到猛烈击打，如果再晚送来两个小时，他肯定会因为失血性休克死亡。”
“谢谢你医生。”
抢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男人侧躺在病床上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准备送去病房。
由于麻药劲儿没那么快过，他起码还要几个小时才能醒。
透过窗口，看着男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沐烨沉声道：“我一直想不通孙耀为什么要去暗巷找氰化物，现在看见他，算是解了我的疑惑。”
韩贺扭头看了沐烨一眼：“他击昏了被害者之后肯定是想用氰化物毒死他，但没想到遇上了咱们，只能想方设法拖延，不让我们那么快找到被害人。”
森寒的月光透过墙上狭窄的窗口照射进关押室。
孙耀曲着一条腿坐在墙角，旁边放着早就凉透的饭菜。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筷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划着。
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下，周身却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监控室内，一名警员正躺在墙角的单人床上熟睡，震耳的呼噜声吵得坐在监控器前的警员脸色愈发难看，
忽而起身走到床边，狠推了他两把。
“醒醒，你赶紧醒醒！”
“干嘛？”睡得正香被推醒，床上的警员烦躁的低吼着，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不耐烦的嘟囔道：“才四点！还有一个小时才轮到我换岗呢！你有毛病？”
“我肚子疼去厕所，你先盯一会儿。”
“去去去，赶紧去！”
门开了有关，警员抬头撇了眼监控器中的男人，他已经在那个墙角坐了一夜，不动也不说话，有什么好盯的？
警员撇撇嘴，翻了个身，呼噜声很快便再次响起。
原本清晰的监控器画面突然闪烁了两下，两秒钟后却又恢复如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凌晨本就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也是整个刑警队最安静的时候，走廊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紧闭的大门突然被缓缓推开，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束缚，疯狂的窜进屋内。
孙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最先映入眼睑的，是那双被擦的一尘不染的褐色皮鞋。
做工精致，Logo明显，价值不菲。
“你是谁？”孙耀微眯着双眼，努力想看清来人的样貌。
奈何来人逆光而站，他只能隐约看出对方是个男人，身形消瘦。
虽然身处刑警队，但孙耀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儿，警惕出声：“你不是警察？”
“呵呵。”来人突然发出一声低效，冰冷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离开这儿？”
孙耀面色猛地一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嗤笑着摇摇头：“我杀了人，就算离开这儿又能怎么样？你以为那些警察会放过我？”
“陈东没死。”低沉的男性嗓音再次响起。
他话不多，却总能说到孙耀的心坎里。
陈东，那个今天刚出狱，挨了他一板砖的男人！
那双原本如死灰般的眸子猛地瞪大：“他竟然没死？”
站在门前的黑影点点头：“韩贺和沐烨救了他，目前在医院，已经脱离了危险！”
“混蛋！”孙耀双手握拳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双眼喷射着怒火：“他怎么会没死呢！为什么要救他！”
黑影微微勾起嘴角，含着一股算计的味道。
眼角余光却在打量屋顶角落的监视器。
而此时的监控室，监控画面里孙耀仍坐在角落，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从不怀疑那个人能力。
孙耀周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可我怎么出去？那些警察现在都知道人是我杀的！我根本跑不掉！”
“孙耀，你当年谋杀未遂被判了一年，怎么？在里面呆了一年人都呆傻了？”
孙耀错愕抬头，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孙耀忍不住再次出声问道。
但显然他并没有兴趣给他解释，只是冷冷出声道：“你别忘了，除了那瓶氰化物，警方手里并没有你杀人的证据。”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床上的男人还没醒韩贺就接到了郝长乐的电话。
“组长，出事了，你快来局里一趟吧！”
韩贺看了眼旁边沙发上还在熟睡的沐烨和时晚七，放轻脚步出了门。
这才压低音量问道：“怎么了？”
“今天一早孙耀突然反口说人不是他杀的，现在外面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大帮人，说你和沐烨滥用职权，随便抓人，大队长正在办公室里发火呢！”
“什么？”
韩贺惊愕的话音还未落，身后的病房门便被再次打开。
沐烨轻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怎么了？”
韩贺紧抿着嘴角，沉声道：“局里出事了。”
“荒唐！”沐子冀将手里的文件狠狠甩在了韩贺身上：“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就把人给我抓回来了？嗯？谁给你的权利？”
“谁说没证据？”韩贺弯腰捡起文件，皱眉道：“当时他手里拿着氰化物！”
“全市所有的化学商店里都能买到氰化物，难道就因为他有氰化物人就是他杀的？你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我看是越干越回去了！”
站在窗口，还能看见大门外举着牌子抗议，群情激昂的市民们。
要不是几十名警员荷枪实弹的守在刑警队门口，只怕人早闯进来了。
韩贺不甘心的皱着眉头，恨不得把手里的释放令撕碎。
“大队长，昨晚他已经承认了人就是他杀的，不知道为什么今早突然反口，咱们不能就这么放人呐！”
郝长乐见韩贺和沐子冀都不再出声，试探性的小声说道。
沐子冀猛地转过身来，伸手指着人群后的媒体记者们：“不放人，你们就等着上明天的头版头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