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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恍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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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去,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觉得那边漫长的沉默就像张开的血盆大口,把她慢慢吞噬,残戾地卷入森寒阴冷的黑暗当中。

那种缓缓蔓延开来的沉默,让宋小茶的四肢不自觉地僵冷。

就在这时,沈薄轻轻地开口了,“你在哪里?乖,告诉我。”

他恍若哄小孩子的柔软语气令宋小茶心底一酸,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沈薄,我好累,真的。我招惹不起你,我躲着你还不行吗?你也……放过我,好吗?”

沈薄默了默,道:“不好。”

“……什么?”

“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你累了,没关系,这次换我来主动,让我把你紧拴在身边。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为什么?”宋小茶陡然一怔,心跳蓦然加剧,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冲破而出,“你又不喜欢……”

“我喜欢你!”沈薄冷不防地打断她,“茶末,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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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薄是在傍晚的时候南峪岛到的。

宋小茶站在机场的接机处等候他,出口处走出来的人恍若流水,熙来攘往,可是他是那么的出类拔萃,即便是身处拥挤络绎的人潮当中,亦是毫无悬疑地成为最显眼的那个。彷如自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远远地,慢慢地朝着她这边靠近,挺拔魁梧的身躯就像屹立不倒的大树,稳重而牢固。

宋小茶高高地举起手来,用力地朝他招手,他很快便发现了她。

原本淡漠清冷的眉眼,在看见她的那一瞬,染上了一抹若不得见的柔软,唇角不经意地微微挑起,沈薄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眼里只有她,周围的一切顷刻间变成了过眼的风景。

他越走越近,宋小茶的心跳越来越急剧,原本还在晃动的手不自觉地僵住,高高地举着,看上去有些滑稽,只是她毫无所察。

沈薄来到了她的面前,一直紧凝着她脸庞的眼睛往上挑了挑,突然勾唇,伸手握住了她高举在头顶的手,浅浅地笑了,“傻瓜,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不用再担心我看不到你。”

握着她柔软的手拉了下来,漆黑如墨的双眸垂了垂,在宋小茶开口之前,蓦然伸臂,将她紧紧地揽入了怀抱当中。

他的唇微微贴在她的耳畔,轻微的声音若有若无地滑过她的耳际,“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说完,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几欲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生怕她再一次突然消失,从此杳无生息。

宋小茶贴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萦绕周身,感觉到他的心跳稳重韵律,感觉到他环在腰上的手收紧又收紧,心顿时像是被塞进了什么,不断地膨胀,最终胀得满满的……

鼻子一酸,宋小茶垂放在他背后的手回抱住他,眼角再次不争气地湿润了。

把沈薄带回旅馆的时候,老板娘坐在柜台处,笑眯眯地看着跟在她身后的沈薄,老怀安慰地不停点头,“小两口在一起,难免会吵吵架闹闹别扭,只要其中一个肯低头,哪还有解不开的结?小姑娘你以后也别再那么冲动了,有什么误会就解释清楚,别一个一声不吭地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若不是遇上我,你那高烧还不得把你给烧坏了?”

宋小茶被她说得一脸不好意思,不自在地低下脸。

“全是我的错。”沈薄却跟老板娘解释,把过错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可让人听了说不出的舒适,“若不是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她也不会伤心到绝望,一个人跑来这里遭了这么大的罪。”

“好好好,知错就好,知错了改过来了,小两口以后没有了矛盾,就可以一直恩恩爱爱的了!”

沈薄唇角微挑,儒雅地微笑,“以后我会好好疼她,补偿她的。”

“你这小伙子可真不赖啊!”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沈薄的目光丝毫不掩饰欣赏,“为人温柔体贴,长得又俊,小姑娘你有福了!”

宋小茶的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去看沈薄的眼睛,直接拉着他往楼上跑去。

“你这些天都是住在这儿的?”

随着宋小茶进了房间,沈薄打量了一遍装饰简单的小房间,眉峰微不可见地轻轻蹙了蹙。回头却看到宋小茶正弓着腰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有些凌乱的房间,扔在床上的内衣慌慌张张地藏到被子底下,那模样就跟做贼一样心虚,他看了,嘴角不自禁地往上扬了扬。

轻轻走上前去,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繁忙的双臂,胸膛微微贴了贴她的后背,“茶末,你不必如此的。”

宋小茶僵了僵,回过头来,看到他唇角含笑,眸光柔和地看着自己。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小毛病,你的小缺点。”沈薄松开抓着她双臂的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刘海,低沉的声音微微发哑,“所以,你不必在我的面前刻意掩饰这些缺点的。不想,再让你觉得累。”

宋小茶仰着脸,怔怔地望着他漆黑如浓墨染过的瞳眸,半晌,犹豫着抬起手,轻轻地触了触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你吗?沈薄?”

“是我。”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怕自己身处梦境当中,一个不留意就会醒过来......”指尖轻轻地抚着他仿佛刀刻般的轮廓,指尖的冰凉触觉令她微微心颤,“我怕你看到狼狈的我,一个不高兴,就会转身离去。沈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你不是在做梦。”沈薄抬手抓住她游走在他脸上的手指,眸光紧攫着她脆弱茫然的双眸,带着她的手指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做梦,有这么真实的触觉吗?茶末,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就在你的面前。”

“是真的......”

真的是沈薄,真的是她想了念了这么久的沈薄,他终于来到她的身边了。他就站在她面前,他跟她说,他,也喜欢她。

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隔着朦胧的泪水,他的脸猝不及防地变得模糊,宋小茶心中一惊,忙用力揉了揉眼睛,待他的脸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这才又咧开嘴笑了。一时间又哭又笑,倒像极了疯婆子。

她就是疯了,如果这是她疯了之后编织的梦境,那么她祈祷,梦永远不要醒。

她愿沉浸其中,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