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怀着疑惑走了进去，还没有到门口，结果就被碧蟾给硬生生拦住了，许是底气不足，碧蟾不敢直视杜南歌的眼睛，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
“二……二小姐，少爷在外面玩了一天，他已经歇下了，还请明日再来看吧。”
杜南歌仔细看了看碧蟾的神情，说话磕磕巴巴，额头上还出现了细小的汗珠，眼珠子不自觉地往右看，是典型的撒谎的表现。
硬闯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杜南歌轻轻勾起嘴角，往她身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可惜什么都看不到，于是心生一计。
“那好吧，明日我再来。”说着她就真的往回走了三四步。碧蟾卸下来了心里的防备，还以为逃过一劫，突然见杜南歌猛地回头就往屋子内冲去，让碧蟾措手不及，拦也拦不住，这下可如何是好！
碧蟾果然是在撒谎，杜辙并没有睡下，反而脸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与原来白嫩的小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南歌的心像是被灌了铅直直地下落，浑身都变得麻木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用心呵护的少年怎么会这副模样。
“姐姐……”
杜辙看着杜南歌，没有受伤后寻求安慰的情绪，反而是在说姐姐别怕我没事，他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杜南歌走到他的面前慢慢地蹲下来，心快要碎掉了，她又不是铁人，怎么会不心疼杜辙呢？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杜辙脸上的伤口：“还疼吗？”她不小心撞到桌椅的时候都要疼上半天，杜辙一定会更疼。
杜辙的眼神清明，摇了摇头。
“不疼了。”练拳时伤的比这个还严重，早就已经习惯自己伤痕累累的模样了。
杜南歌了解杜辙一向是一个乖孩子，不会去做出格的事情，更不会无缘无故去跟别人打架，到底是什么人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怎么弄的？”
杜辙把小脸埋在了胸前，显然不想回答杜南歌的问题，他不想让姐姐担心。
“杜辙，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要是不说，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句话对杜辙来说十分管用，谁都可以不要他，唯独姐姐不可以。他长大了要陪在姐姐身边保护她。
碧蟾站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替杜辙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今天小少爷在街市上被一群小孩子骂他是杜家的野种，是没人要的孩子。小少爷一气之下就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杜南歌难受得快要呼吸不上来，深知语言的伤害比行为更要可怕，刀子捅的伤口可以痊愈，而心里的伤口灵丹妙药也医不好。
她把杜辙抱在怀里，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自认为把杜辙保护得很好，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少年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谁说小辙辙没人要的？你有名有姓，还有我这个姐姐在，谁都不许欺负你。”
“真的吗？”杜辙在她怀里闷闷地出声，声音里带着不可掩饰的喜悦，只要有姐姐就足够了……
“下次再见到那些人，你就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你是杜府的少爷。这个世上人生来就良莠不齐，我们不能去改变他们的思想，但是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她愿意相信杜辙，也希望杜辙能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坚持自我，最后成为一个人人崇拜的名臣。
杜辙点点头，坚定的目光里始终都只有杜南歌一个人：“辙儿明白了。”
杜南歌细心地替杜辙上了药，动作轻柔，时不时地要观察着杜辙的表情，生怕自己把他弄疼了。
杜辙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没有感觉到刺痛，倒感觉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滑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很舒服。
临走前，杜南歌又叮嘱了他一些事情就准备走了，心里既难过又伤心的心情久久不下，趁着杜辙不注意，把碧蟾拉到一旁。
“碧蟾，你同我说说，今日欺负辙儿的人是谁？”
碧蟾一五一十地说了李昊等人的名字，杜南歌在心里都记下了，她可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佛祖，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就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李昊带着伤回家后告诉了父亲李德忠，本想寻求众人的安慰，没想到却狠狠遭了一顿毒打。
“你个不孝子，那杜左可是大周国的丞相，可是什么话都能说的？要是杜丞相怪罪起来你就给我在祠堂跪个三天三夜！”
被禁足了几天后，发现杜左貌似并不知情，就对李昊放松了管教，让他又偷偷溜出去约人玩耍了。
他们等人那天都被杜辙打得不轻，显然心里还憋着一口气，要报复回来。
“别让本少爷看到他，不然一定狠狠教训教训他，就是因为他害得我被爹爹惩罚。”
“对对对，我这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言语中全是对杜辙的厌恶和侮辱，让人不敢相信是一群孩子说出来的话。
“你就是李刺史的儿子？”
李昊转头一看，见是一个穿着淡粉色华衣的女子，如杨柳般的秀眉，白皙的皮肤，嘴角微微弯起，是一个佳人。
杜南歌眉眼弯弯，如沐春风，让人觉得很好接近。就连李昊也微微看红了脸，比他的姐姐还要好看。
“我就是。”
杜南歌收起了笑容，眼里的冰冷轻易可见，就连周遭的空气都陡然下降了两个高度。她今天来就是想威胁威胁他们，如果要打架的话也是不介意的。毕竟小时候上树掏鸟蛋和人打架信手拈来。
“如果你们要是再敢欺负杜辙，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做诱饵去河里喂鱼，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说着她掰动了一下手指，发出指关节的咯咯声，有种她说到做到的震慑力。李昊想起爹爹说过不要招惹杜家的话，生怕再被关禁闭。纵使有再多怨气也不敢肆意撒出来了。
不过嘴上还要口是心非道:“最好……最好不要让他来招惹我才对！我们走。”李昊便拉着一群小弟马不停蹄地逃离了杜南歌的视线。
杜南歌哼笑一声，不过是一些没长大的小屁孩，经不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