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谦像是傻了呆了，好久才明白霍姝话里的意思。
她说霍啸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两年多！
“怎么可能？”苏皓谦满脸不可置信，“今年开春的时候，他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他一切都好，还说……还说再过不久，他就要回京了！”
霍姝听了这话却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她身边的小女孩似是受到了惊吓，抱着她的腿也抽泣了起来。
“姑姑，丫丫怕……呜……丫丫怕……”
霍姝见身边的小丫丫哭了，忙擦了擦眼泪，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姑姑不哭了，丫丫也别哭！”
“这孩子……是霍啸的？”苏皓谦瞪大眼睛问。
霍姝冲苏皓谦点了点头，然后抱起小丫丫先进屋了，把孩子交给丫鬟们带着去玩，她才返身回来。
苏皓谦仍站在院中，此时竟飘飘扬扬下起了雪，白色的雪片在风中飘飞着，落到他的两肩，落到了他的头顶。而他绝美倾城，如冰冻的仙子一般，在落雪之中隔离了人间的烟火。
她哥哥曾说过：每次和苏皓谦一起，那都不叫吃喝玩乐，太俗！而应该叫风花雪月，那样才能配得上苏兄这仙人一般气质，当然，借着苏兄的神光，我们也是花前月下的风雅之人！我们四人平时走在大街上，因为苏兄之美貌，多少女子青眼相看，只要那些女人肯多看两眼，总能看到旁边的我们，所以给我们搭红线的不是月老而是苏兄！
想起哥哥那些年说的玩笑话，霍姝不可自抑眼泪又落了下来。
“三年前，我和哥哥一起去河西镇守！”霍姝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任簌簌而落的雪花眯了眼，她脸上一片冰冷，“我们一路往西，翻过高原，踏过戈壁滩，横穿沙漠，一直走到了大沂最西的盛西城！那里虽是一个城，方圆数百里却无一户人家，只有屯兵点和一座驿站。”
苏皓谦走到霍姝跟前坐下，他从霍啸的信中听到过这些。盛西是大沂自西夷那里收回的失地，但因为地理条件太恶劣，一直没有百姓愿意迁居那里。一座没人的城池，便如一朵随风而飘荡的蒲公英，始终在那里扎不下根，所以这些年来西夷时有侵犯，朝廷一次次派兵反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效果却并不显著！
百姓不愿去，只因盛西时有战乱，而且气候和地理条件恶略不足以养活人口。顾栖筠提出让驻守盛西的将士可以携家带口的去那里，不但能分地还能免除赋税，而且只要是家中的男丁，肯开垦种地的，就能领取朝廷派发的军饷。
顾栖筠提出了这个屯兵屯田的政策，而负责实施这个战略的就是霍啸。
霍啸在一次西疆之战中斩杀了西夷头领而少年成名，回朝后被封为扬威将军。因为对西疆的地形和沿途各游牧小国谙熟，所以皇上同意派他去盛西屯兵屯田。
男儿志在四方，壮志不问功名。他日名震一方，京城百花宴上，笑谈西疆冷月如霜。
这一走，不是一年两年，不是三年五年，可能是十年，可能他一辈子都会留守在那里！可霍啸怀着满腔的报复，带着飞扬壮志与他们辞别。
十里长亭外，那一年，他远去的背影尤印刻在脑中。
霍姝轻声叹气，“哥哥收整了盛西散乱的局面，开始实施顾哥哥的政策，盛西慢慢的不再是一座空城……可一年后，朝廷派来一个姓金的将军，他手拿圣旨从哥哥手中接过了盛西的军权。哥哥觉得不太对，想跟京城的你们联系，可信件还没派出去，我们就被软禁了。”
“朝廷派人去接手盛西？”苏皓谦摇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霍姝点头，“顾哥哥也说没有！”
“那后来呢？”
“哥哥觉得其中有诈，便带着几个亲信打算闯出去，可对方早有防范，很快就控制住了我们。而哥哥拼尽全力，总算把我们给送了出去。这两年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游牧小国，因为哥哥之前曾助他们赶走外敌，所以他们收留了我和小丫丫。”
“那霍啸呢？”
霍姝低头擦了擦眼泪，悲痛道：“我的一个朋友想混进盛西帮我救哥哥，可他却看到哥哥已经被吊死在了城楼之上！”
苏皓谦猛地捂住脸，“怎么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
“你们收到的那些信……应该是哥哥被囚禁后，那个姓金的逼迫他写的。每年两封，按着季节送往京城，这样你们就不会生疑了！”
苏皓谦一时消化不了霍啸已死的事实，在寒风之中骤雪之下，僵坐了良久，直到顾栖筠从宫中回来。
顾栖筠叫了苏皓谦两声，见他不动也不出声，怕他真给冻住了，于是把人给扯进了屋里。
“顾大，她说霍啸死了……”苏皓谦呆呆的指着霍姝。
“霍啸死了！”顾栖筠坐到椅子上，神色深沉。
“爹爹！爹爹！”小丫丫看见了顾栖筠，便挣扎着从丫鬟怀里逃了出来，迈着小短腿，趔趄着跑了过来。钻进了顾栖筠怀里后，撅着小嘴一股脑往上爬，直到顾栖筠抱起她，她得偿所愿亲了顾栖筠一口，这才满足的笑了起来。
“丫丫，姑姑抱！”霍姝直到顾栖筠还有正事，想从他怀里接过丫丫，可小姑娘哼了一声直接把脑袋埋进顾栖筠怀里了，任她怎么叫都不抬头。
顾栖筠怜爱的拍了拍丫丫的背，“这是霍啸的女儿，可惜他都没看过这孩子一眼！”
苏皓谦抬头看着顾栖筠，“霍啸，他真的……”
“他死了！”顾栖筠眼中含霜，“之前李青竹勾结六皇子叛乱，我曾给霍啸发过一封加急信函，却始终没有收到他的回信！后来，我又让达达去盛西找他，却也没找到他，所以我猜测他一定出事了，这才亲自赶往盛西，果然……”
“是谁？”苏皓谦咬牙。
“现在整个西疆的兵权在谁手上？”
“三皇子！”
顾栖筠抱紧丫丫，“怪我低估老三了！”
“他这是谋逆大罪，只要我们捅到圣上那儿……”
“我刚才见到皇上了，他说他全都知道，一切都是他授意的！”
“可是皇上为什么……”
顾栖筠闭上眼睛，“他说他是皇上，是这天下的主儿，想谁死，谁就得死！”
“难道霍啸就这么枉死了？”
顾栖筠猛地睁开眼睛，“当然不！即便他是皇上，也不能害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