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易慎的咬牙切齿，温黎书则是淡然许多：“狠话说再多有什么用，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二少爷也好自为之，一次病容易好，但旧疾发了两次，可就麻烦了。”
“这样威胁的话，你敢在祖母面前说吗？”易婷婷眼中也是化不开的恨意，死死盯着温黎书。
她在心里已经将温黎书刺死千百遍了。
“你从哪个字看到我威胁了？”温黎书笑的无比灿烂：“好心提醒也是错？”
“诡辩。”那张脸上的笑意过于碍眼，易婷婷恨不得上前将之撕碎，目呲欲裂：“你等着，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慢走不送。”温黎书千斤拨四两，甚至还有心提醒道：“二夫人的罪行足够问斩，又是老夫人亲自下令送去的人。”
“你们有功夫和我耍嘴皮子，还不如去大牢看二夫人，毕竟指不定以后还见不见得到。”
兄妹二人只能拂袖而去。
人都走了，屋子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收拾。
易慎犹豫着道：“夏荷跟着老夫人回去了，叫别的婢子你也不喜欢，现在别收拾了，回主屋睡一晚吧。”
“好。”温黎书也没推辞。
大晚上收拾一圈，估摸着天都要大亮，左右之前也不是没一起睡过，和衣而睡怕啥子。
回到主屋榻上，两人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是内心煎熬，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能一直干瞪眼吧，总得找点话题。
于是易慎清了清嗓子，道：“今晚你受惊吓了，楚风被派出去执行任务，那时候不在院子，楚树是个死脑筋，不会注意细微末节。”
“没事。”温黎书毫不在意：“她们有心害我，我们再怎么防范也没法子。”
“就好比今晚之事，老夫人才下令，晚上郝一莲就敢行凶，我都没料到这般突然。”
“也算运气好，下午睡了一会，晚上没睡着，所以郝一莲主仆的动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不然这会你瞧见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易慎心中带着歉疚，手微微一动，想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可那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又握成拳头收了回来，在被下紧紧握着：“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无须自责。”温黎书顿了顿，尽量委婉道：“你多年未有自己的势力，自身能保住都算不错，我不会怪你。”
得，看来自家夫人对夫君的认知还不够。
是时候找机会将一切坦诚了……
易慎眸色暗了暗，心里想道。
温黎书不知道他的想法，脑中念着的是她的生意经——今晚之事，让她觉得，药材方面，她也能发一笔横财。
药丸也好，避虫解毒丸也罢……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易慎忽然问道：“郝一莲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置？”
温黎书回过神，道：“她虽然只是庶女，身后毕竟是尚书府的人，我敢肯定兄妹二人今晚就会搬救兵。”
“郝家只要来人，郝一莲就不会死。”
易慎眸色暗沉，同意道：“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郝一莲这些年的恶性，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她，不能活着出大牢。”
“那也简单。”温黎书轻描淡写：“大牢中环境不好，爬进去毒蛇毒鼠也未可知，她身上伤势不及要害却也不轻，碰上毒蛇毒虫，万万活不过一日。”
易慎点点头，起身披好衣裳，叫了楚树过来。
一番耳语之后，楚树消失在朝府衙大牢的方向。
哪怕是半夜，易婷婷和易谨也没回房休息，两人在郝一莲屋子里坐着，均是黑沉着脸。
“母亲真是糊涂到家了。”易婷婷一筹莫展，恨铁不成钢道：“都隐忍这么多年，碰上个温黎书就处处失分寸。”
“如今倒好，大半夜想一出是一出，竟然亲自动手想杀了温黎书，连个万全准备都没有！”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易谨声音微哑：“母亲定是恨毒了温黎书才如此冲动。”
“咱们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救母亲出来。”
“还能怎么救。”易婷婷咬了咬嘴唇，道：“我身上的怪味已经消去，依旧是舅舅手中巴结皇室的刀刃。”
“如今也只有借着这理由，请舅舅出手相助。”
“也只有这法子了。”易谨沉声道：“你赶紧先写信吧，飞鸽传书去，舅舅下了早朝就能看到。”
“母亲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大牢的环境她一定受不住。”
大牢中的郝一莲，的确不好过。
那些证据都是铁证，老夫人亲自发话，冤不了她，府尹大人过了一遍流程，就下令先行关押，五日后处以绞刑，留着易家体面。
郝一莲和秦婆子被关在死牢中，因着是女囚，又是易家人，所以没将她们二人和别的犯人放在一切，而是单独的牢房。
两人身上有伤，尤其是秦婆子，包扎不好，从凳子上跌下来又扯开了，血和衣襟连在一起，动了动就是锥心刺骨的疼。
刚被关起来，身上就起了高热，不住的发抖，整张脸惨白的像是女鬼似的。
郝一莲没发烧，身上的疼痛却不比秦婆子少。
两人一直在哀嚎呼痛，吵得不远处牢房中的犯人都睡不着，死牢中叫声此起彼伏，一片喧乱。
狱卒呵斥了几次也没用，最后没办法，只能在水中下了蒙汗药，给郝一莲主仆灌下去。
她们俩安静，整个大狱都清净，狱卒也困了，趴在桌上睡着。
天空泛出一丝鱼肚白，灰蒙蒙的天色中，一个黑色的影子飞身上了死牢屋顶，每隔几步揭开瓦朝下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终于，那影子走到一个位置，不再朝前，飞身下地，摸到了那高墙接近屋顶的小窗户口，将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
这一夜慌乱不止，众人谁都没睡好，次日易家的低压还在持续着。
易婷婷和易谨近乎一夜没睡，天亮之后，易婷婷想进官衙去看看郝一莲的情况。
在门口却被衙门中的官兵堵了回来：“犯妇乃是死囚，现在不让探视，只有在行刑前家人才能见一面。”
“什么？”易婷婷尤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昨晚上才送官，这会子就成了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