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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白璧之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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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什么!云锦她,她,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这桩婚事瞒天过海的还让皇上赐婚,这是欺君,这是犯上!抄家灭族的罪过!”湘绮见父亲谭鹏举暴怒,胸口剧烈起伏,一搓一搓,目光如炬要瞪出眼眶一般,挣脱众人就要出门,湘绮扑慌得过去跪地一把抱住他的腿,哀哀求道:“爹爹,爹爹不可!”

“滚开!”父亲用力抬腿,湘绮觉得心窝一疼,肋骨如断开,被踢飞出去,头撞去檀木桌角,“哎呀”一阵尖声惊叫,大哥明浩冲来扶起她,紧张问:“妹妹,你如何了?”

湘绮也顾不得许多,惶然的推开兄长一把扯住父亲的衣襟,紧紧不肯松手,那脚步停滞,她重新抱住父亲的腿,略抬头,凄然的目光恰遭逢父亲那痛心不安的目光,她却挺直身更是坚强。

“爹爹,爹爹不觉得谭家欠云锦的太多吗?”她已是哽咽难言,“若是云锦投胎贫民小户,也是父母掌中之宝。反是生在谭府,遭家门连累,受此荼毒……爹爹在牧羊塞外番邦,只觉塞外冰寒,风刀霜剑不胜严寒;爹爹可知云锦纤纤弱质女流,如何被爹爹昔日得罪过的小人蹂躏欺凌?爹爹可知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爹爹,女儿千辛万苦救妹妹出火坑,她几欲轻生寻死,她哭诉的经历字字啼血,云锦她做错了什么?因何让她受此荼毒?是女儿苦言相劝,她才勉强隐姓埋名苟活。眼巴巴盼呀等呀,总算盼到拨云见月,盼到爹爹平安归来,还以为噩梦一场已去,如何的全家人都能梦醒,只云锦和寿奴要如此的命苦?爹爹,云锦已死,昔日谭府四小姐云锦……抄家之日……罚没入勾栏……身染瘟疫,开春就亡故了。哪里还有得什么云锦?如今楚楚姑娘蒙圣上恩典选为卓大学士的妻子,本是天大的喜事。她同谭府毫无干系,她心甘情愿看重这条通天之路,爹爹何必去阻拦?”

父亲瞪视她,高举起的巴掌,咬牙颤抖,却久久难以落下。低头望着她楚楚可怜乞求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硕大的泪滴从面颊滑落,恰落在她冰凉的面颊上,滚烫,咸涩……

“爹爹—”湘绮声音惨惨戚戚,面色冰寒,泪水滚下。

“父帅,事已至此,就当云锦妹妹她,她死了吧!冤有头,债有主。若非皇上下旨恩典,如何云锦遭此厄运?如今又是皇上恩赐云锦嫁给卓梓,或是天意补偿云锦妹妹……”大哥谭明浩咬牙哽咽道,屋内啜泣声一片,跪了一地。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父亲一掌掴在大哥明浩面颊上,狠狠地斥骂一声:“孽障,孽障!”

湘绮狠狠瞪一眼兄长责怪他话音过于唐突,爹爹却一把推开她,手指大哥明浩,呵斥道:“自己去仪门外领二十板子,去!”

说罢也不顾湘绮求情,一抖袍袖落寞地缓步向后堂去,一步三摇,歪歪斜斜,频频摇头,嘴里嘟哝着:“孽障,孽障!”

大哥明浩起身掩泪去扶父亲,湘绮一把拦住他,向他轻轻摇头。

父亲暴怒,世代忠良,不欺暗室堂堂正正,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扮作淑媛奉旨嫁入豪门,却要故作不知。平日眼中不揉砂子的人,却逼得他视而不见。可那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的骨血,又忍心看她孤苦一世吗,那是种如何撕心裂肺的折磨?

她凄婉的擦了眼泪,一侧身,眼前云锦披头散发脸色纸白的望着她,呆滞的目光,阴恻恻道:“姐姐,你心里喜欢卓大哥是吗?姐姐嫁给了帝王,深受定王垂青,还对我的卓大哥念念不忘,是也不是?”

“锦儿,你误会姐姐了,不是,不是!”湘绮慌得摆手,猛一回头,卓梓竟然立在她身后,对她怒目而视,她惊呼一声:“卓大哥,你如何来了?”

卓梓冷冷道:“湘绮,你我好歹也算是知己一场,你这是何意?拿个残花败柳来充作冰清玉洁的千金来敷衍我,出我卓梓的丑吗?”

“不是,卓大哥,不是的!”她惊叫着,忽然觉得身子飘飘摆摆,脚下摇摆不定,她含糊的向脚下望,不知何时那青青的方砖地都变成了朵朵浮云,飘摇不定,惊吓得她啊的一声惨叫,身子腾空坠下。

“啊!啊--”她惊呼着从梦里惊醒,大口喘息,再看身旁的皇上,此刻却是闭目沉睡。她捂住心口,不由紧闭双目长出一口气。静静心,她偷眼看玄慎,见他闭目沉睡,五官分明,面部轮廓透出刀削斧凿的刚硬。不知如何,见到玄慎总让她觉得心虚,虽然自己没有做鸡鸣狗盗之事,但是心里却不踏实。她心下烦乱,不知自己有没有说梦话,说了梦话,又被他听去多少。

第二日清晨,湘绮折腾了一宿昏昏欲睡,朦胧中听到皇上在她身边起床梳洗离去,只闭眼不去理他,心想多说无益,此事越是描画越出破绽。

待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盥洗毕,吃了些点心,安胎汤,就听到庭院里悲悲戚戚的声音,似是谁在哭。心想自己平日里不曾虐待过手下人,是谁在景苑宫里一早的啼哭呢?

她好奇的目光望向窗外静听,又侧头去看一旁的阿苎,阿苎为难道:“姐姐,是皇上今早离去时,见夹道上有几片落叶,气恼当值的奴才们偷懒不曾打扫,就寻来骂了几句。谁想到了丁公公一句没拦住,那两个当值的小公公白条和二贵子就向皇上辩驳说,‘秋天了,树木枯黄,落叶时时都有,才是打扫过的,谁承想就这么又落了。’若换了平日,怕这话也没答错,只是皇上恼了,吩咐高公公狠狠教训,不单单是这两个,景苑宫今日当值的太监个个要陪打,拖出去人人打了四十毛竹板子,堵住嘴,哭得声音都哑了。吓得宫娥们个个心惊胆战人人自危的。姐妹们都问我呢,是不是姐姐昨夜没伺候好皇上,或是又什么事逆了龙鳞了?”

湘绮又气又恼,想想不过是自己做梦吵了玄慎安歇,但忽然一琢磨,莫不是她梦里说了什么话,让玄慎生疑了,想玄慎夜里看她时那猜疑的眼神,她心里反是忐忑不安了。

“高公公可还在?我想见见高公公。”她问。

“听说是去定远侯府了。”阿苎答着。

“定远侯府?”湘绮一惊,兀自叨念,心里暗想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