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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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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娘娘,臣妾腹中所怀确实是龙种,皇上自有定夺。”湘绮坚定道,心里去盘算,暗自叫苦,原来太后在此等着她。若是皇上不来,不知她可能躲过这劫?

皇上在行宫临幸她在温汤池,随后回宫也是悄然而来,掩人耳目。她不知皇上因何如此不做宣扬,当时还颇是觉得此举妥当。若非如此,嫔妃侍寝,宫里规矩颇多,反不如自来自去的潇洒任意。只是不曾想到生子还要有起居注记录才是。

腹中是谁的孩儿,她与皇上自然心知肚明,但《起居注》上没有一事,她无法同太后解释。太后此举仿佛已将一把利刃置于她颈上,她若再不行动,必然毙命。

“太后若是不信,可请来皇上一问便知。”湘绮毫不退缩,据理力争。

“哼,皇上,皇上被你这jian人狐媚惑主迷得顺魂颠倒了,自然处处护你这狐狸精!”太后愤恨道。却又拿她无法,两人都是经过大波澜的,彼此拆招心下都有数。湘绮的身份自然不敢同她顶撞,她又是只身一人来此,可谓是羊入虎口。她心下一横,只有尽力拖延时间等待皇上来。

玉清宫内,剑拔弩张,眼见她再支撑不了几时就要血溅当场。她却谨慎地据理力争,不求反击,只求拖延。

“皇上驾到!”内侍通禀,众人立时安静,起身迎驾。她松下一口气,若不是皇上及时赶来,怕自己此时已成杖下冤魂。

玄慎匆匆赶来,大步流星进到殿同太后问安,就拉过湘绮在身后。

一个随意的举动,湘绮忽然觉得心头一暖,鼻尖泛酸。终是他来了,他来救她了。仿佛一只孤舟飘零进了避风港,躲避狂风暴雨。他的身躯好是高大,令她一颗高悬的心徐徐放下。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他会保护她。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有男人呵护的女人。

玄慎道:“怡嫔腹中骨肉,是朕在行宫命她侍寝所怀。”

“行宫?那是哪个宫殿,哪位太监公公当值?”太后拖长声音拿捏的问。

一阵沉默,周围也是无数疑惑的目光投来。

“高公公,读!”

“德熙三年夏至日,皇上莅临行宫沐浴斋戒,申时回宫,宿御书房。”高公公读到。

玄慎面红耳赤,却咬牙道:“行宫,温汤池中!”

众人大惊,不想玄慎说出口如此污秽不经的话语,湘绮都是震惊,玄慎竟然为保全她的清名,甘愿挺身而出说出实情,不惜对天子声誉有损。

众人闻听哗然大骇。宫中礼法甚严,即使天子也不可免礼。

太后深吸一口气,高公公也称当时他在场为证,妾妃们议论纷纷窃笑,都说湘绮是水蛇托生的妖孽。

玄慎拂袖,带了她忿然而去。

湘绮回到景苑宫坐立不宁,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仿佛千军万马中脱身归来。抚弄着小腹,忧思满怀。她得了自己的骨肉,可是竟然不能给孩子个名分,满心的愧疚。待到傍晚,听阿苎回来抱怨地说了许多宫中议论的污秽的话,她也不言语,茶不思饭不想,就推枕睡下。

念及玄慎,却又是一阵温暖。只觉得自己从此后再不必形单影只,有一个魁伟高大的身影时时在她身侧,在她有难时挺身而出保护。

初秋晚间,秋桐满地,桂叶飘香。玄慎来她宫中,听阿苎有意无意说到宫人们议论的水蛇,就戏逗湘绮道:“你可知,朕当年就是斩花蛇而即位。”

说罢扑她在床上,一番轻薄温存,湘绮挣扎不得,任他摆布,在他耳畔娇羞嗔道:“你只知玄慎搂住她,在她面颊深深吻着,轻声道:“朕自然还你和孩儿一个名分,今夜朕就命人去修改起居注,只是朕要去太庙先皇灵位前长跪思过一夜了。”

话里含了委屈,那眼神令湘绮忽然记起玄恺,不由心里一动,避开他的目光。

玄慎凑在她耳边问:“如何了?怎么不敢看朕?”

湘绮噗嗤一笑道:“皇上也有如此顽皮的时候。”

玄慎一听,忽然笑了,扳着她的头小心的凑去她额头深深一吻道:“朕的顽皮,昔日不逊于恺儿和恪儿。先皇殡天那晚,不肯吃药,朕将药丸揉碎,藏在了点心里让父皇服用,瞒了父皇不知。你哪里知晓,父皇暮年就是个老顽童,朕这点子把戏究竟没逃过他的利眼,一恼怒把个玛瑙碟子都打碎了,龙颜大怒的。气恼了,吩咐太监宫娥太医们退下,随手抄起个拍苍蝇的蝇麈子,将朕掀翻了就一顿痛打。倒是没有破皮,十天半月的屁股肿得石头块一样的消不下去。伤在那种地方,自然也没脸让太医得知,生生熬了许久。只是额头低热不退的,太医还当是风寒,bi了朕吃些虎狼方子,可真是活罪一场。”

听得湘绮瞠目结舌,忍俊不禁,掩个口笑望他。似也记起昔日曾听人说,当今皇上年少,却是至孝,先皇病重,就是皇上侍奉汤药在御驾前,尽心尽力,亲尝汤药。逢了先皇久病心情烦躁,或有暴怒责骂,皇上都是无怨的。

见湘绮窃笑,玄慎刮她鼻头嗔恼道:“你还笑?那场景想来就羞煞人。你见恺儿被朕责打,还是好的,朕手下有分寸的。先皇恼时,逢了什么东西就向朕丢砸过来,大棒则走,朕一闪避,先皇必定恼怒,责打朕历来苛刻,可是让人无地自容的。”

湘绮听他轻描淡写几句,就能想到玄恺被这位皇兄勒令去衣受笞时的惨状,也感叹这皇子都是当得不易。

“先皇殡天,如今想起,才知其用心良苦。先皇早就有意传大位于朕,才自幼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令朕在西府苦读,回宫后严加管教。如今想来,朕真是不孝,心里还曾多有怨气。先皇责朕时日最多,也最是不堪,却丝毫不曾责过恺儿、恪儿等弟兄。哎!”

玄慎兀自摇头叹气,忽然抚摸了湘绮的小腹道:“若是咱们的孩儿出世,日后定要严加管教!”

湘绮惊慌得捂住肚子嗔怪道:“好端端的,如何去吓他。若是位公主,你岂不是枉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