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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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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谭湘绮被册封为怡嫔,居于景苑宫;魏云嫦被封为静嫔,居于云萃宫;圆脸儿的姑娘名唤罗娇杏,封为熙嫔;只那四位美人中不言不语的女子叫方音络的,被封做祥贵人,居永和宫;福贵人索氏,居懿德宫。

新入宫的贵人更衣后齐集在玉清宫外拜见皇太后,湘绮随着众人在殿外等候。

飞甍高脊,宫殿巍峨,天井中一片瓦蓝的天,冬雪新晴,鸟雀鸣唱。

湘绮正伸头在看,旁边领对的嬷嬷呵斥一句:“恭敬!”

湘绮慌忙低下头,偷眼看那嬷嬷正狠狠地瞪着她,知她是皇太后身边的女官颇为得势,也不便言语。

云嫦盈盈笑着,劝一句:“嬷嬷息怒,我们都是新近进宫的,不懂宫里的规矩,还要嬷嬷多多提携指点的。”说罢,脸上温笑着,去拉嬷嬷的手,嬷嬷倒不觉惊讶,只云嫦那薄滑的淡藕色襟袖长垂滑下遮住手背,手心一包东西就塞去了嬷嬷手中。嬷嬷倒不见眉开眼笑,只是唇角噙了丝满意的颜色说:“小主儿客套了。”

袖子一垂,那东西就安然收下。湘绮曾听人言,这宫里黑幕颇多,妃子伺候皇上入寝,都要打点嬷嬷和太监们的,否则望穿秋水也不过如此。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如何就轮到了你?

众人来到殿内叩见太后,太后雍容地端坐在殿上,一一打量众人道:“以色事君,终不久长,当以皇后贤德为范,恪守妇德家规。若有犯者,严惩不怠!”

说罢,扫一眼湘绮身旁的熙嫔问:“你是熙嫔?”

“正是臣妾。”熙嫔出列禀道。

“听说,你伯父是吏部侍郎罗不二,母亲家是江南巨贾。”

湘绮听得心里暗笑,起初听得个“吏部侍郎萝卜儿”,心里还想,如何起如此刁钻个名字?

熙嫔一脸喜色受宠若惊地上前回话:“臣妾家里是江南的,江南所有的织品多半是出自罗府,就是绣棚里绣出的绣品都是一等一上乘的珍品。”

“哼,商贾小贩,皇上如今的眼光不知如何如此清浅了?”一句话就把熙嫔噎堵回去,熙嫔本是满脸欣喜,一时手足无措。

太后又转向湘绮问:“你是谭鹏举的女儿?”

湘绮知她明知顾问,就应声道:“太后明察,正是臣妾。”

“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

湘绮忙道:“臣妾诚惶诚恐,不过是人以讹传讹罢了。”

“喔?那本宫要考考你的学问了。”太后打量她一眼,思忖片刻道:“以《柳絮》为题,吟咏一首。”话音很是漫不经心。

湘绮微惊,思忖片刻,吟诵道:“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层随逝水,岂必违芳尘……”

太后勃然怒道:“看看,看看,在本宫面前卖弄才学,果然是个轻薄的。要学会笃静守份。你日后就改为笃嫔吧。”

哪里有女子用个“笃”字的?《说文》中注释,笃,马行顿迟也。后人多用“笃”字来称厚实、忠实,虽无贬义,但称她“笃嫔”并非善意。

湘绮只应了声是,知道她有意刁难,这不过是开端,日后的事不定有多少坎坷曲折。只偷望此人一眼,小弟寿奴就断送在这伙人手中,心里能不忿恨?

熙嫔本是有一肚子预备好的恭维话,被太后一阵排揎打压驳斥回来,冷冷淡淡地不再言语,如今见湘绮比她的境遇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反是有几分宽慰,心里暗笑暗骂,嘴里随便应了几句太后的闲话,同了姐妹们齐声告辞。

出来时,熙嫔以袖掩口笑了道:“硕大且笃,昔日我做女儿时学这个‘笃’字,就自当是这字是个肥大的意思呢。看笃嫔妹妹小巧的样子,这上上下下该大的地方都不大呀?哎,该不是太后娘娘期盼妹妹你再生得肥硕些,有些宜子旺夫之相吧?”

湘绮面容含笑,不愠不恼,徐徐而行。

熙嫔仿佛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也觉得无趣。倒是一旁的祥贵人说:“我觉得太后所赐的字大妙,是赞姐姐温厚大度呢。”

熙嫔狠狠瞪了祥贵人一眼,因她家底薄,不过凭几分姿色入宫,所以更是对她不屑。

皇帝玄恺本在建德宫同官员议事,一时话题长,几位老臣言语繁琐,惹得玄慎动了一阵子气.

亏得卓梓在一旁,轻描淡写几句话,四两拨千斤般化解开,也劝去些玄慎的怒火。及至了午膳时分,魏皇后差遣人来请过三次,玄慎才匆匆起驾回宫。

皇后魏氏率了几位新来的美人盈盈跪地接驾,玄慎阔步进到昭阳殿草草扫了一眼,见几名美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他先搀扶了皇后吩咐:“梓童平身。”

却不大理会那跪地的几位美人,只问皇后:“这里好生的热闹,如何齐集了?”

皇后温和的说:“几位妹妹在此候了皇上多时了。今日可是诸位妹妹开斋戒之日,又是笃嫔妹妹入宫之日,都来此候召呢。”

玄慎眉头一挑,好奇地问:“笃嫔?哪里有来了个笃嫔?”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似在搜寻。

熙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忙以手掩面,忍俊不禁。

见皇上嗔怪的目光看向她,熙嫔眸光一转忙道:“皇上恕罪,适才臣妾等觐见太后,太后亲自为怡嫔妹妹改号做‘笃嫔’。”她的话悠悠的,满是得意,透着按耐不住的笑意。

皇后起身陪了笑道:“皇上,如今谭家妹妹已被太后改了封号,从今后叫做笃嫔,不叫怡嫔。”

玄慎脸色上的一抹笑意渐渐的阴沉逝去,眉头也蹙到一处,正要龙颜大怒,皇后忙解释:“想是太后娘娘也是见谭家妹子人物俊美出众,又是笃静端庄,才生出爱怜,改赐了封诰。”

玄慎的目光落在湘绮身上不移,似有话要讲,又难开口。

湘绮温然含笑道:“这个封赐倒是令臣妾愧不敢当的。记得先父在世时,先皇曾赐匾‘笃诚忠敏’四字,至今悬挂谭府中,沐浴隆恩,可见这个‘笃’字是极好的。”

“放肆!大胆!”玄慎忽然绷起脸来厉声训斥,众妃子都惊得跪地惶然,不知皇上如何突然龙颜大怒。

玄慎扫视一眼众人蔑视道:“尔等不知这个字犯了先皇的讳吗?先皇曾自号‘笃叟’,所赐群臣的字画中多是落此名。蠢材!蠢材!”玄慎骂几句,怒视湘绮,虽然是骂湘绮,但自有用意。湘绮心里窃喜,太后赐名后,她就曾记得这个‘笃’字似乎十分蹊跷,用在男子身上,大拙大巧,是个褒义;若是落在女子身上,多少有些诡异。她似记得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酷爱此字的,翻肠搜肚的想了许久是谁,终是记起这个典故来,也便知破解之招在此了。

一时间众人愕然,缄默无语。玄慎叹口气道:“怕是怡嫔无服享用此雅名了。朕会告知太后,收回成命。”

玄慎目光中透出丝冷意,鼻间轻然一笑,目光随意扫向众位美人,落在了正抬头打量他又羞惊低头的熙嫔身上,随口问熙嫔道:“你是罗侍郎之女?”

“臣妾,熙嫔,罗氏女小字娇杏,吏部侍郎罗不二之同宗侄女儿。”熙嫔的话语娇娇柔柔的,莺声婉转悦耳。湘绮心里奇怪,不是听说这四位美人儿先她入宫吗?如何此刻才面圣?

“你叫娇杏?”玄慎问一句,熙嫔受宠若惊道:“正是臣妾ru名。因臣妾出生时,家里一株红杏开得娇艳,家父一时兴起,即景就为臣妾起名做‘娇杏’二字。”

“皇上没有问贵人的话,就不必多言。”高公公在一旁提醒着,有些责怪。熙嫔这才退下。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祥贵人身上,祥贵人惊得如小兔一般,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低垂着慌得无处躲避,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皇上问贵人话呢?如何失礼?”高公公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