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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狼油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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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伤了面颊岂不是要毁了容貌?他寻思,大致猜到几分,看她同皇上赌气的样子,不知又是怎样打翻了烛台。眼见兴平才出嫁离宫搬到公主府,怕还不知驸马爷的真实身份,正沉浸在新婚喜悦中,偏在此时毁了容貌,她年尚豆蔻,若是就此毁了容貌,一辈子不得见光,那活得又有什么意思?难怪长公主要如此寻死觅活。

烫伤,烫伤,有什么灵药能医治烫伤?他左思右想,望着那灯光依稀的纱窗上忽立忽坐的摇摆不定。想到此,他忽然记起一物。去年同爹爹戍边塞外,有位偏将曾经为了邀好他,送他一瓶狼油。起先他还捂住鼻子厌恶的不想要,那淡黄色半明半透的粘稠状油膏,泛了淡淡的龙脑香的清气,但那副将如获至宝般捧到他面前夸耀说:“这可是浪油,胜似那獾油百倍的疗效,若是逢上个烫伤疽疮,最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这行军在外,塞北风寒,潮湿阴冷,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这药可是不易寻到的。”

他那时收了,随手扔去了一旁不曾经心。偏偏是那么巧,回京后恰逢母亲为伺候老夫人吃汤片子竟然把手烫伤,红肿起如猪肘一般透了晶亮,脱了层皮惨不忍睹。母亲躲在房里暗自垂泪,因为她最美的就是一双纤纤玉手。他立时记起了那瓶狼油,翻箱倒柜寻来为母亲敷上,果然过了一个月,那伤愈后肌肤完好如初,连母亲都称奇呢。

他当时灵机一动,将那狼油涂抹在爹爹责打过他才愈不久的伤疤上,不到几日肌肤便完好如初,连多年的疤痕也浅了许多。谁想老夫人得知此事,就将那瓶子狼油讨了去,束之高阁居为奇货了。他还曾为此颇为不快,在母亲面前念叨许久,母亲还宽慰他说:“这烫一次还巴望着再烫伤第二次么?老人家想要,就讨她个欢喜吧。”

若是那狼油在此时能派上个用场,当真是个绝好的机会。若能就此治好长公主的容貌,怕他日后便能做更好的打算。

卓柯灵机一动,用手按按腰间,那荷包里有枝凤头金钗,是兴平长公主托他捎给太后的,他本是想来问个究竟,却意想不到长公主府今夜地覆天翻一般的乱作一团。

他眼珠转了转,立即转身离去直奔侯府,半个时辰后又转回长公主府时,这里已经恢复平静。

长公主府后园门内两名小宫娥在打扫庭院,抬头见他径直闯入,四下看看便戒备般喝住他:“哎,哪里来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你随便闯的?”

“下官是奉长公主之命去取灵药,特来复命的。”卓柯大模大样的说,手里捧个锦盒,宫娥们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他,便去复命。不多时有宫娥跑来说:“长公主殿下说,一概不见。”

卓柯一笑,认真的点点头说:“也好,那请去禀告公主,就说下官就如此去回禀太后娘娘了。”

过不多时,小宫娥跑出来说:“殿下吩咐,让大人去窗外回话。”

卓柯不动声色,心下却是得意的一笑。自己不过随意编排,长公主便愿一见。虽然有违礼数,但长公主任性胡为人人尽知。

卓柯对小宫娥们调皮的眨眨眼,一脸醉人的笑迷得小宫娥们对他言听计从。

“殿下,下官卓柯,给殿下送药来了。”

“你来做什么?我又没有求你去寻什么药,什么药都不要,什么要也救不了我!你来做什么?还要看看我丑八怪的脸吗?地府里的小鬼都没有这么丑的,半夜里不必再扮黑齿国的女鬼吓人了,这个模样人人见我都要吓跑的!便是到了地下,怕也没有鬼愿意收的!呜呜呜呜……”

兴平连珠炮般的一通发泄,反说的自己痛哭失声。卓柯倒也不语,静了片刻,待她的哭声渐渐减弱,他才低声说:“不是下官要来,是殿下传呼下官前来回话的,不是吗?”

“我几时叫你来了?”兴平气恼道,双手捶床。卓柯隔了窗,看到那窈窕小巧的身影在茜纱窗前晃动,时而坐起,时而坐下,双手捂脸,声音都是含糊的,似乎不想同他多言。卓柯倒是不急,只在窗下静静立着。风拂过处,树影婆娑。

“你,你不许告诉母后得知的!”窗内忽然传出一声大叫,兴平恍然记起他从何而来。生怕他将此事告诉母后,徒增母后伤悲罢了。

“下官遵命。只是殿下不能一生一世不走出深闺见人不是?太后迟早会知晓,迟早是会心痛欲绝。”卓柯分析道,循循善诱,语重心长。像说服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别管我!让我去死!已经丑成这副模样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兴平呜呜的哭了起来,眼见又要寻死觅活。宫娥们慌得求着:“殿下不要再哭,那面上的伤不宜沾泪水的。”有年长些的宫娥责怪卓柯道,“大人,这生更半夜是来同殿下斗嘴生气的吗?皇上才离去的,不知何时会转来,大人还是请回吧。”

“好,也好!”卓柯放大声音说:“就让殿下去寻死罢了,到头来太后娘娘也痛不欲生,殿下的孝心何在?就说这些宫娥太监辛辛苦苦伺候了殿下一场,没能沾上荣华富贵,反落得个身首异处,真是可悲。”卓柯啧啧叹息,连连摇头,一副为她惋惜的模样。

“住口!不要说了!”兴平哭得痛不欲生,“我……我已经成了这般,不死又如何去见人?!”

待她哭过一阵,卓柯才缓缓说道:“下官手里有一良药,是西域白额吊眼狼王的狼油。这寻常的獾子油疗烫伤有奇效,不过未必不会留疤痕。只这狼油更胜一筹,这西域白额吊眼狼王的狼油更是百年难求。此物乃人间奇珍,是下官昔日在塞外打猎,七天七夜蹲守在荒野,为猎获此白额吊眼狼王被咬得遍体鳞伤险些送了性命,才猎获狼皮做了御寒的大衣,全身膏脂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炼成一瓶狼油,如今已经用了一大半,还剩下些珍藏在府中,不想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殿下不信自可来摸一摸。一旦触手,十有八九能让肌肤光亮平滑如初,看不出痕迹。”

宫娥们听得骇然,个个瞠目结舌地望着谈吐从容的卓柯,看他一袭淡粉色锦袍腰系白玉带立在月色下,一脸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表情,面容格外的俊美。

“你……你莫要骗我!”兴平明显动了心,却又犹豫。她沉吟片刻在窗内应声,“你……拿来与本御看看!”

“吱呀”一声,窗子推开条缝隙,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肌肤光滑如锦缎。腕子上艳红的珊瑚珠串分外耀眼,更衬得肤白如玉。

卓柯连忙补充说:“下官这药,非是人人敷用都能药到病除,须得尊了医嘱行事才可。”

“哎呀,大人若有灵药,何苦卖这些关子,速速拿来,皇上定然少不得封赏。”宫娥们催促,人人面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仿佛那当真是灵芝仙丹,可以活命的一般。

卓柯淡淡一笑,故弄玄虚般卖弄道:“若是长公主殿下不服下官的指挥去用药,下官宁可不去冒险。原本此事同下官无关,就是殿下有个好歹砍头牵累的也不会有下官在列。若是长公主不尊医嘱胡乱用药,不能治愈烫伤,反是要连累下官的,这买卖不划算的。”他嘴上说的恭谨,面上却是一副正中下怀的得意模样。

“你说你说!哪怕千百个条件,若能治好我的伤,我依你就是。”兴平一推窗焦急道,恨不得就此抓药在手,顷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