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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滑如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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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早已等不及,抱只雪白的狸猫追过来纠缠湘绮讲故事,湘绮便吩咐人摆茶拿来糕点,众人围桌说笑。

“你可知道,太师今日一回府,就气得生蹶了回去,太医院所有医官都去了太师府,偏巧我身上的伤逢了潮有些酸痒,寻太医院的医官一个都不得见了,这才寻个托辞说出外自己去买几贴药,带了平儿出来的。”玄恺得意道。

兴平用食指刮脸羞臊他,眉眼挤去一出调皮地吐吐舌头道:“亏得八哥哥还好意思说,平儿都替你臊呢,这么大了还被四哥哥扒光裤子打。”

玄恺面颊一阵赤红挥舞拳头,兴平跳闪开,恰踩到卧在桌下的猫尾巴,喵的一声惨叫奔出去,吓得众人反是一惊。

湘绮说:“你还是回宫去吧,少来生事。”只是话出口,多少有些暧昧,自己也觉得不妥,就咳嗽两声正声说:“太师耳目众多,今日朝堂上吃了亏,岂可善罢甘休?”

“这个不妨,四哥自会去处置。怕是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在四哥宫中兴师问罪了。”

再看玄恺,正望着她吟吟含笑。

兴平却蹲在地上逗弄那只花狸猫,嘴里惊叹着:“这猫儿是茜香国的‘琉璃雪’吧?母后痛恨猫儿,宫内不许听到猫叫,害得平儿也不能养猫。真可爱,咪咪~”

湘绮这才记起,曾听高公公提及,宫里是不得养猫的,太后怕猫儿带了鬼魅,是不祥之物。卓柯这只“琉璃雪”还是工部某位讨好他打通关节办事的官员送他的,千里迢迢而来的猫儿存活十分不易,单单是养这只猫儿就由两位哑奴伺候。

昭阳殿,冷烛无烟,玄慎同皇后夫妻二人对视无语。

“母后那边,当如何交待?”玄慎问,眉头紧蹙额头呈现深深的川字,他手中抠一枚龙珠,在掌心转动不停,久久,恨不得将之碾为齑粉。

魏后为难,抬眼望他低头无语,试探问:“一定要如此吗?”

“玄恺闹出的祸端,你说如何?朝廷大事,铁证如山,如何堵群臣之口?”

“爹爹的脾气,桂丞相的为人,怕也不是善忍之人,你能堵住他们的口?”

二人唉声叹气,魏皇后避开他目光。

建德宫外,几丛玉簪花开得正盛,琉璃盆栽种着摆放在殿外,肃穆中点缀了些安闲。

魏皇后喜欢白玉色的玉簪花,皇上遍吩咐宫里上下遍为种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傍晚时,晚风送过,一阵淡淡的幽香入鼻。

立在廊桥上遥望暮色沉沉中九重宫阙,飞檐叠嶂,气派非凡。

魏皇太后折了一枝玉簪花在手中把弄着,不急不缓地问身后的皇上玄慎:“皇上,哀家怎么听人提起,皇上近日总去周嬷嬷府中?”

“是,母后,此言不假。ru娘身体欠佳,近日风湿病又重了,手足水肿得彻夜不安的,这都是昔日在西府伺候朕时因潮寒落下的病根。想来就是不忍,朕去带了太医去看望过,怕是上了年纪,不易痊愈。”

魏皇太后冷冷一笑,唇角勾出讥讽,阴声怪气叹道:“不过是个宫人,高一等的奴才,为主子尽忠是她的本份,也劳皇上如此费神?仔细让人听去了闲言碎语笑话皇上妇人之仁。听说,卓大人和恺儿都曾随了去?”魏皇后的目光冷冷地投向玄慎,蓄势待发。

玄慎不紧不慢道:“是,凌宇也是为此才在嬷嬷府小住了数日陪伴嬷嬷。至于恺儿,还是数月离京前去过两遭,多半是贪玩去纠缠凌宇。”

“哦?听说,还有名女子,在嬷嬷府,是外客?”

“女子?嬷嬷府中的女子不计其数。因是嬷嬷身子不好又失明,就多了些丫鬟做耳目,替她看了路,寻个物事,贴身不离的伺候着。母后是知晓的,朕对女色毫无心思,也不必沾惹闲花野草。”玄恺的目光凝视魏太后面容含笑,似在打哑谜。

“似乎凌宇带去一贴身丫鬟到嬷嬷府,周嬷嬷很是喜欢她的乖巧,就留下伺候嬷嬷了。周嬷嬷也是,前年从宫里派了几名伶俐的宫娥送给她,她不肯要,即便是勉强收下,也供奉得如小姐一般,反添了麻烦,终究还是嫁人打发了。唉!”魏太后叹息声声,终究扫一眼玄恺,步入正题说:“今日早朝,你同你舅舅反目了?”

玄慎谨慎道:“母后容禀。同舅舅反目的是八弟,儿子劝之不得。”

魏太后只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话音中满是戏谑。

“母后,今日朝堂之事,恺儿委实可恨,是他一手经办。那日在嬷嬷府他就一心要同舅舅作对,劝服呵斥无用,朕才狠狠痛责。不想他恶习不改,反声东击西,多了心思。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假意称是中了贼寇伏击,剧毒昏厥回京,那边却借了杜君玉这初出茅庐不知轻重的牛犊子在朝堂发难,搞得朕和太师措手不及。恺儿如今是出息了,步步为营,这话一招胜似一招的,着实了得。朕想,依了杜君玉的心xing,怕无此本领,定然是恺儿这孽障从中作鬼。散朝后,朕疾步追去他府里看他,好端端的坐在围榻上吃靠鹿腿,吃得满脸是油,哪里有半分的病?恨得朕压根儿痒痒,才喝了人传家法要审问他,偏偏是平儿那丫头闯来,总是不雅,只得作罢。这孽障,朕迟早打发他回封地去,免得在眼前生事。一边是舅舅,一边是弟弟,朕不知如何是好?”玄慎说得忿忿,龙袍襟袖一摆,踱步在廊上仰头望天叹气。

魏太后本欲发难,听他如此说也是哑口无言。一口气深深咽了回去。只勉强笑笑望他,不说话。

“朕勒令恺儿去殿门口跪着,好歹平息太师心头之怒,给舅舅个脸面台阶。可日头毒,跪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昏倒了,朕又于心不忍,吩咐人扶去来春殿歇息,皇后反是哭得昏天黑地了。”

许久,太后才说:“皇上改弦易辙不必太急功近利,一日内罢免四大要臣,古今少有。”

玄慎叹息道:“母后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是君无戏言,一言既出,定无更改,也只得看日后机会了。当时朝堂上的情形,剑拔弩张,八弟的局设得天衣无缝,朕只此一路向下走,否则更要动摇国本。”

皇太后心有不甘,但却是无奈,手中拈起一枝玉簪花,前后摆弄,悠然道:“那谭鹏举一案,本是皇上亲口定夺,如此朝令夕改,也是使得?”

“哦,说起谭鹏举,人死盖棺,自然容易。若是哪位大臣人死,要朕收回成命抚恤,如此便宜的话,朕倒不吝惜。”

太好被噎堵得无去路,反心生恼怒,只有些无可奈何。

仿佛手握滑溜溜一条泥鳅,分明擒住,却从手心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