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阑兮阁闭门谢客。
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阑兮阁，司空婧不由蹙眉问道：“阑兮阁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空婧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朝蓝泽看了看。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
对于她的问题，蓝泽并未作答，只是将她领到青龙门，随即敲了敲门。
看着神秘兮兮的蓝泽，司空婧乖乖得闭上嘴，挑了挑眉，暗忖，权当自己是来阑兮阁出诊罢了。
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进去之后司空婧这才看见，阑兮阁大堂里垂着重重帷幕，要比她之前看到的神秘许多。
没有舞姬琴伎，没有莺声笑语，此时整个阑兮阁里空空荡荡，可却让司空婧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蓝泽领着她行至高台前，高台移动的时候让司空婧心中蓦地一惊，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通道，司空婧的手心开始出汗。
“司夫子，请跟我来。”
跟着蓝泽走下通道，司空婧不由心生感叹，谁能想到，在阑兮阁如此奢华的表面下，竟还藏了这么一个空间。
拾级而下，来到石碑前，石碑上熟悉的无脸面具让司空婧顿感恍然大悟。
她记得，第一次和魏尘遇刺，来救他们的黑衣人，脸上戴的就是这个面具，而旁边梵生殿三个大字，更是鲜艳刺目。
原来......这就是梵生殿。
右边的往生门被打开，迎面扑来一股子血腥味，让司空婧的心蓦地一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上蓝泽。
往生门到大殿有一条通道，通道的右侧是一面石墙，墙上镶着一个个同等大小的格子。
而每个格子里，则顺位放着一张无脸面具和一块腰牌。
那腰牌司空婧也认得，方才蓝泽正是用那腰牌开的往生门。
一路往前走，司空婧渐渐发现了问题，格子里放着的面具和腰牌，似乎每个都多多少少沾着血迹。
待看到最后，她看见了两个血迹较新的面具，顺位放在最后两排。
“每一个死去的无脸客，面具和腰牌都会供在往生门的墙上。”
蓝泽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不回答她问题的蓝泽，却破天荒得替她解了此时心中的疑惑。
既然司空婧能被允许进来梵生殿，便证明她是得到魏尘的信任。
思及此，蓝泽也不隐瞒，眼神落在最后两个面具上，道：“这两个，是昨夜在任务中牺牲的。”
蓝泽说完，又朝司空婧催促了一句：“司夫子，请吧。”
听了蓝泽的话，司空婧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梵生殿为何而来，但她相信，魏尘的梵生殿，必定是为了正义而存在。
这些被供在墙上的面具，代表的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然而他们到死，唯一留下的，却只有一张带血的面具。
往生门......竟是为了他们而设。
通道其实不算长，但司空婧却感觉自己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当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梵生殿时，眼前齐刷刷朝她转过来的无脸面具让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和她同样惊讶的，还有这满室的无脸客。
“阁主，这不是......”左教指着司空婧，想问的话没敢继续问下去。
司空婧在阑兮阁的名声，堪比她如今在京城的名气，关月冷待见她，所有人都知道。
左教的话让司空婧心中更加不安，她循声看向上座那位“阁主”，暗忖，这阁主莫不是魏尘？
众目睽睽之下，司空婧看见那位“阁主”从上座站起，越过眼前重重人群朝她走来。
“......”
目前这大殿上，她唯一认识的人便只有蓝泽。
看见那“阁主”朝她走来，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司空婧下意识得躲到了蓝泽的身后。
然而......
当“阁主”走到面前时，蓝泽却出卖队友。
他默默得往旁边让了让，司空婧面前身影一空，阴森森的无脸面具便映入她的眼帘。
可待司空婧看清眼前的人时，一眼便认出了他身上的锦衣。
正是魏尘出门前穿的那一件。
“你怕吗？”
那“阁主”微微俯身看着她。
他没有喊她爱妃，也没有喊她司夫子，可是这一句“你怕吗？”，他却问过她很多次。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闷闷的，不像他平时的声音。
司空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透过面具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坚定地应了一句：“我不怕......”
魏尘闻言无语，只默默得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面具上。
“......”
此时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压抑的氛围让司空婧感到有些不受控制的紧张，抑或说...悸动？
“摘下它。”
魏尘的话语，简短而坚定。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梵生殿的“阁主”是魏尘，可他在梵生殿却从来不曾摘掉过面具。
他的话，在此时此刻，让在场的人莫名感到异常的庄重，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魏尘的真颜。
司空婧的手动了动，踌躇着，伸手绕过他的耳后，轻轻将面具揭了下来。
眼前的脸不是青冥，也不是关月冷，是那个她在心里嫌弃了一百遍，却丝毫没有理由讨厌的淮王。
不知为何，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却突然觉得，任何时候的他，都没有当下好看！
她好想一把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间仿佛静止，没有人舍得惊扰这庄重的时刻。
直到她的手被魏尘牵起，迎着众人的眼光被他拉到了上座的台阶上。
“众所周知，这位是云春医馆的司夫子，但本阁主要说的，是你们所不知的。”
魏尘说着，眼神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缓缓道：“这位...是淮王妃。”
魏尘的话音落下，一众无脸客怔了几秒，随即在左教的带领下，后知后觉得半跪下去行参拜礼：“参见王妃！”
“！！！”
眼前这场面，隆重得让司空婧有些无所适从。
她手足无措得对着众人急急摆手道：“不用多礼，快起来，大家快起来！我...我只是来给伤员疗伤的......”
梵生殿庄重的氛围让司空婧紧张到手心发热，而被众人这么一拜，直让她感到额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