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婧脸上挂着泪,在看见朝她走来的身影时,顿了一下,微蹙着眉头,却在看清他的容颜时,瘪起了嘴。
远远的,魏尘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小东西朝他奔了过来,心头的膨胀感,让他登时忘了所有的疲惫。
不管离别多久,每一次重逢,只要有她毫不犹豫地奔来,他便觉得无比的满足。
“扑通”一声,司空婧撞进怀里,将他抱了个满怀,在他怀里蹭了蹭,鼻腔闻见他满身的风尘。
这次他没有食言,他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立马”就来见她了。
身上的戎服都还没换下。
捧起她的脸,看着这张令他牵肠挂肚的脸庞,魏尘心头无限满足。
“本王回来了。”
魏尘说着,终是忍不住在她额上覆了个吻,他回来了,来接她了,再也不走了。
青冥等人跟在他的身后,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魏尘朝众人示意了一下,众人将手里的酒肉菜式全都摆上了临崖亭台的石桌上。
披风和铠甲以及宝剑交给了青冥,魏尘挥手将众人全都打发下山,牵着司空婧走到了云中君的面前。
“本王已顺利收复北疆,老规矩,今日不醉不归。”
云中君闻言淡淡一笑,道:“婧儿,将师父的棋盘搬出来,今日,师父要与王爷好好叙旧。”
闻言,司空婧忙不迭地跑回去搬来了棋具,俩人一边下棋,一边喝酒吃肉。
望云阁的亭台建在坡崖之上,此时才是晌午,亭台里凉风习习,正是惬意的时候。
司空婧站在一旁侍候,活像个小丫鬟,但她嘴巴却一刻也没闲着,大肉一口接一口。
本只是给云中君和魏尘斟酒,斟着斟着就倒进了自己的碗里,果然吃肉还得配酒。
两个大男人叙旧,没有她插话的份,司空婧吃饱喝足又贪杯,她自己就喝了大半坛。
喝多了便开始捣乱。
第一眼看中的是云中君的银发,可上前刚刚伸手挑起,便被魏尘拉进了怀里。
“爱妃,别捣乱,本王再陪你喝酒。”
“喝酒?好啊……”
当下司空婧根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酒鬼,有酒喝,什么都好说,坐在魏尘的大腿上,又被灌了好几碗酒。
彻底醉了,就不捣乱了。
晕晕乎乎地就上了当,趴在魏尘的怀里,被他的大手抚着后背,还没来得及捣乱便睡了过去。
魏尘怀里抱着她,与云中君对饮对弈,顷刻间便觉安静许多。
看着他怀里沉睡的人儿,云中君踌躇着,终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打算几时回京?”
魏尘闻言不出声,吃了口肉,喝了碗酒,又蹭了蹭司空婧的脸,再下了好几步棋,才缓缓开口——
“本王心系边陲,如今北疆已收,本该是打通边陲与邻国贸易交通的时候,可是……”
魏尘无奈道:“太后凤体欠安,频频来信催本王回京,能用之人又尚未培养成才……”
“如今王爷刚刚收复北疆,既尚无人可用,与邻国的交好之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云中君道:“王爷如今已是太子,离京太久总归是不好,既然北疆已收复,不如早些回去安定民心。”
“将来的事,待将来再说也不迟……”
魏尘低“嗯”了一声:“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如今司空家的血脉只剩下婧儿一人,待王爷回京,可想过如何应对?”
“这件事,本王也早有预想,婧儿和司空家的事毫不相干,不管是谁想拿她问罪,本王都不会允许!”
哪怕那人是皇帝。
魏尘的心意和决心,云中君一点儿也不怀疑,可是……
“王爷可知,前朝的变故是为何?”
云中君突然话锋一转,这让魏尘有些错愕,略一思忖,如实应道:“略有耳闻,云中君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或许王爷有信心能保婧儿一世,可若是满朝大臣都要将她置于死地,你当如何?”
魏尘闻言,手中的棋子悬在半空:“云中君这是什么意思?”
“前朝皇帝因为圣宠妃子,为了她不惜将自己最忠诚的臣子满门抄斩,逼得臣子举兵造反。”
听到这儿,魏尘接过话:“云中君说的,不就是先帝吗?”
云中君叹了口气,道:“前朝的妃子,是先帝的爱人...她本是该死之人,先帝却将她纳入后宫。”
“她当时已怀有身孕,先帝准她诞下孩子,并交由当时的开国功臣司空南处置,司空南因不忍,故将那名女婴留在府中抚养。”
“司空城倾心前朝公主,却不想,公主早与府中侍卫私定终身,并怀有身孕。”
说着,云中君忽而扯唇轻笑:“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的,司空城步先帝的后尘,将公主纳入后院,条件是要将公主的腹中胎儿抚养长大。”
魏尘闻言,小心翼翼道:“云中君说的那名前朝后裔......”
云中君抬眸,望着魏尘怀中的人,道:“正是婧儿。”
“......”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魏尘不知该作何反应,抱着怀里的人,心头沉甸甸。
云中君继续道:“此事乃皇室的一大耻辱,若是让皇上知道......”
“此事已过去那么久,如今司空城已死,皇上为何会知道?”
闻言,云中君幽幽叹了口气,将司空城临死前的那些话全都复述了一遍,道:“司空城对婧儿恨之入骨,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啪——”
云中君的话,让魏尘额上青筋暴跳,一掌拍在了棋案上,咬牙道:“该死的司空城!”
生气过后,魏尘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既是秘密,云中君又为何要告诉本王?”
“既然王爷要护着婧儿,这些事,提前知晓,总好过回京之后措手不及。”
这也是他给魏尘最大的信任。
思及此,魏尘搂着司空婧的手紧了紧,道:“不管是前朝后裔,还是司空府余脉...只要有本王在,谁也别想伤害她!”
魏尘说着,眼神凝了凝,道:“否则,本王不介意重蹈覆辙。”
云中君闻言淡淡轻笑,朝他举杯道:“难得叙旧,趁着此时无人打扰,继续。”
魏尘一手揉着那张小脸,一手端起酒杯,“好啊,今日本王不走了,不醉可不能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