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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鸡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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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复嘱咐了一句:“此事悄悄儿去办,千万不可让小姐知道。那丫头生性倔强,倒是随了本相的性子,若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教她知道了,反添无谓的误会。”

严子良暗暗笑了笑,道:“是,小姐虽一时误会了相爷,但相爷心中到底还是疼惜她的。”

纪昀晟瞪他一眼,“没的在这里多话,还不快办事去。”

严子良笑呵呵道:“是,奴才这就去。”

纪昀晟略站了站,望着雪梅园的方向叹声气,也便走了。他走后没多久,便见一个人影缓缓从树身后走出来,却是昭娘。她站在那里,眸色复杂地凝望着纪昀晟消失的方向出神,却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还是雪梅园的小丫鬟出门打扫看见了她,兴冲冲喊道:“昭娘姑姑来了,怎么竟站在外面?姑姑快请进来,奴婢这就去告诉我家小姐。”

昭娘遂笑着随她进园子去,一时便也按下不提。

如常地行礼请安后,昭娘照旧给她讲着规矩,没一会儿,却发现了纪芷湮的心不在焉。

她不由轻声唤:“纪小姐,纪小姐。”

喊了半天,若不是云意在旁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只怕纪芷湮还不能够回过神来,她睁着眸子问道:“姑姑方才说到哪儿了?”

昭娘笑颜温和,“小姐今日彷佛精神不济,便不讲规矩了罢。便是勉强讲下去,只怕也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倒也是白费功夫。”

纪芷湮面带羞愧,“姑姑,我……”

昭娘笑了笑,道:“奴婢看得出来,小姐今日彷佛是有心事。若小姐不弃,奴婢倒很愿意听上一听。”

纪芷湮欲言又止,眉黛含愁,叹气道:“我原不是信不过姑姑,只是此事涉及我纪家的家事,倒不足为外人道也。”

昭娘的眼中划过一丝洞悉,“奴婢方才来的时候,恰好与纪相错身而过,撞见他面容愁苦,倒与小姐如出一辙。奴婢私心想,其实父女之间,原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彼此相信,相信许多事情都并不是不能化解的。”

纪芷湮呢喃道:“只要彼此相信,许多事情都并不是不能化解的。”

“不错。世间纷争仇怨,往往皆是因彼此互生嫌隙而起。若是矛盾双方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信任对方,或许很多事情也将柳暗花明又一村。只可惜,信任二字,说来容易,要做到却往往很难。”

她念着念着,心中忽然便清明了许多,朝着昭娘略一拱手:“多谢姑姑点化,芷湮知道该如何做了。”

昭娘笑道:“小姐聪慧过人,个中缘由假以时日自然能想通,原是奴婢多此一举了。若小姐没有旁的吩咐,奴婢先行告退。”

她淡淡含笑:“云意,代我送一送姑姑。”

门扉轻轻拉开又合上,是云意送人回来了。她往内室的方向瞧了一眼,暗暗叹声气,先到桌边给纪芷湮沏了一杯热茶,而后才移步端过去,柔语道:“小姐一大早起来就这样伤心伤神,连早饭也不肯吃,于自个儿身子终究是无益,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纪芷湮眼睛红肿,神情憔悴,犹带着痛哭过后的倦容。她接过了茶,又示意云意坐下,略呷了一口,周身立时暖和了些,慢慢道:“云意,你说我今儿怀疑爹爹派人去暗害大师姐和二师兄,是否做错了?”

云意叹声气,“按说这事原轮不到奴婢来多嘴,但小姐既然问云意,我也便大胆说了。我觉得,小姐今日的一番作为,委实伤透了相爷的心。便不说别的,只看相爷待小姐这样好,便不会去做那些伤小姐心的事情。只是小姐对相爷竟无丁点信任,竟听不进任何话去,倒闹得两个人都没法收场的田地,实在不该。”

“这么说,你也相信此事不是爹爹所为?那还会有谁呢?”

云意信口道:“若论起来,其实皇上也有嫌疑的。小姐想想,您的那位二师兄爱慕您至深,那也便是皇上的情敌。自然,要说他有这样的心,也不足为奇啊。”

“住口!六哥光明磊落,绝不是这样暗箭伤人的小人!”

云意住了口,眸色微怔,面色一时有些复杂,彷佛自言自语道:“唉,若有人污蔑相爷时,小姐也能像维护皇上这样地出言维护相爷,不知他会有多开心。”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在外室守着,倒留下了愕然的纪芷湮怔在原地默默无言。

那日屋内的争吵过后,纪昀晟大怒而去,再没有来过雪梅园。而连着几日,送往屋内的膳食都几乎原封不动地送了出来,雪梅园中上下便无人不知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是以一概说话行事皆多了几分小心,唯恐会教她更添烦忧。

纪芷芙和安氏携礼到雪梅园来求见,谁知却被丫鬟给拦在了门外:“安姨娘,四小姐,对不住。我家小姐这几日身上不好,一概不见客,几位请回吧。”

主子还未说话,便听得婵娟趾高气扬道:“狗奴才。你尚未进去通报,怎知三小姐不肯见客?须知我家四小姐此刻身份不同以往,得皇上亲自赐婚,那可是慕家未来的主母夫人。你这样怠慢我家小姐,可知来日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一听这话,纪芷芙和安氏的腰杆也立时挺直了些,神情倨傲,如出一辙。

小丫鬟却极镇定,屈身歉然道:“婵娟姐姐,三小姐的确交代了这几日不见客,此事奴婢实在无能为力。莫说四小姐和安姨娘了,便是相爷来了,只怕我家三小姐也未必肯见,几位还是请回吧。”

安氏先没忍住,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大怒道:“放肆。你不过是个看门的贱婢,竟也敢对我这样的无礼。若不给你几分颜色,只怕你眼里还没个人了。”

小丫鬟毕竟少不经事,被她这般疾言厉色地责打,立时掩面低声哭起来。只是尚念着职责,并不肯放她们进园子去。

这几日纪芷湮心力交瘁,睡眠极浅,一点子动静就能将她吵醒。她翻转身子,对屋外的喧哗声极为不悦,扬声道:“云意,出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