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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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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意来伺候的时候,纪芷湮便赶了凌月回去休息,待洗漱过后,她忽然对着云意道:“云意,本宫有事要嘱咐你。”

云意虽是个大大咧咧的,但此刻也看出自家主子面色并不好,便道:“是,小姐请吩咐。”

纪芷湮目光一凛,极其郑重地嘱咐道:“从今日起,去领取每日膳食之事便交由你来办,切不可让大师姐经手,知道了么?”

这原是一桩极小的事,然而她突然这样郑重地嘱咐,倒不禁让云意有些生疑,“小姐,这是为什么呢?”

纪芷湮一夜未眠,此刻不禁有些眼前发晕,以手扶额静了静,才道:“本宫近来觉得身子很是不适,是以想留大师姐在身侧好就近照料,也不至于病发时手足无措。只是大师姐素来是个多心的,本宫便只嘱咐你,你切不可在她面前多嘴,倒惹得本宫不能安心养病了。”

云意跟着纪芷湮的时日亦不算短,对她的旧疾倒也是略知一二的,是以便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下来。

见她没起疑,纪芷湮倒是松了口气,彷佛是有些累了,是以早膳只夹了几筷子便放下了,说是将剩下的东西都赏给底下的人用。

云意和凌月见她如此消沉倦怠,皆有些忧心,私底下便合计着这些时日无论如何也要劝着她多用些东西。好在,旁的东西纪芷湮虽进得少,然而延陵澈每日送来的药膳汤,她却是一口不落地都给喝了。

据说那东西极滋补,多用的是珍贵药材熬制,对人的身体倒是极有助益的。见她吃得香,云意每日去领膳食的时候也殷勤了许多,连带着对谢天等人的脸色也有了好转。

只是奇怪的是,每日这般锦衣玉食地养着,纪芷湮的身子面色非但不见好转,人倒越发瘦削憔悴下去,变得嗜睡如命,偶尔早起或是用膳过后还会干呕不止。凌月几番不放心,想为她把脉,却被她给推脱了过去,只道自己的身子她很清楚,并无大碍。

凌月倒也不好勉强,只是嘱咐云意让御膳房的人变着花样地多做些纪芷湮平日爱吃的东西送来。说来延陵澈倒也不算十分的薄情,他虽是禁足了纪芷湮,却从不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于她。就连谢天等人,也是一直客客气气的,并不曾有丝毫的轻慢无礼。看似绝情的外表下,却又是这样的优渥待之,委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禁足的日子便如闲云野鹤般幽静,无外人打扰,无勾心斗角,更无患得患失的沉浮起落。如若,纪芷湮脸上不是闲愁满腹,凌月甚至觉得这样宁静的日子也很是不错。

而每日闲来无事,纪芷湮最喜欢的便是命人抬了竹椅到未央宫的桂花树下躺着看花开花落,云聚云散。偶尔兴之所至,她还会捻笛轻吹。每当落英缤纷,洒落在她的眼角眉梢,抑或是周身时,远远望之,便如跌落九重天的仙子般超凡脱俗。一旁的侍女往往看看失了神,皆觉得这般温柔美好的女子,皇上竟这般对待,委实是不该。

而不知为何,明明眼前是这等宁静美好的画面,凌月每每见了,心底却总会生出一丝不安来,却又说不出是有哪里不对劲。

只除了,纪芷湮变得越来越嗜睡,时常在竹椅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有时会自己醒来,有时却须得别人去唤,她才会醒。

凌月想着,她近来心情不好,若能睡得香甜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便也没有多心,反而劝着宫人们不许去扰了她的清静,只要在用膳时喊醒她便是了。

半个月后,如玥出阁,还特意来向纪芷湮辞行。自打未央宫封宫之后,她便被延陵澈挪去别处暂住。好在她总算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走之前还知道来与纪芷湮见上一面,说了好一些宽慰的话。见了她来,纪芷湮难得打叠起精神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是当下屏蔽左右,便连云意和凌月也不知道她们是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如玥出来之后,神情间较之来时似有些怔松,彷佛是怀有什么心事般怅然离去。

日子便这般一日复一日地过着,淡得没有一丝痕迹,一转眼便是三月的光阴。在时光无情的流逝间,众人也渐渐遗忘了封宫的阴郁,直到……那一日赏花的纪芷湮突然昏迷在了竹椅上。若非傍晚时云意去喊她用膳时,喊了半日,却发现她毫无反应,只怕众人还以为她只是如往常般累了睡着了。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让众人慌了手脚。

云意喊来两名宫女,帮着将纪芷湮挪回室内去,又命人请了在园子里晾晒药材的凌月回来。而把脉的结果,令凌月十分震怒。她的目光淡淡掠过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子的腹部,眼底竟有惊痛的神色,蓦地起身冷冷扫视着殿内众人,寒声道:“你们老实交待,究竟是谁在娘娘的膳食中下了毒?”

满殿皆惊,众人跪的跪,哭的哭,早已乱了心神,只是众口一致地辩白自己并无做过这样的事。

凌月自是不信的,她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纪芷湮,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莫要狡辩,此刻娘娘身边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除了我和云意,也就剩下你们几个了。若是你们都没做过的事,难不成是鬼做的么?”

如画素来是个极有主意的,短暂的惶恐之后,倒也恢复了几分神智,恳切道:“凌月姐姐,这话便说得过了。素日里,奴婢们只在殿外伺候,甚少能接触娘娘的饮食起居。而近身的事,又向来是您和云意姐姐在打理的,奴婢们便是有心,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啊。再者娘娘待咱们极好,奴婢们断不敢做出这样忤逆犯上的事情来。娘娘如今中了毒,奴婢们心中亦是着急心痛得紧,只是事情尚未查明,便这般妄下定论,可是要寒了众人的心的。”

如画既开了头,底下的人便也跟着表忠心,忙不迭道:“如画说得是,奴婢们对娘娘只有敬慕之心,绝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凌月的目光如寒冰般森冷,只是定定地望住她们,一时间却也没有再说话。

而云意看着众人跪在那里惶然不安的样子,倒也生出几分不忍来,不由说情道:“凌月姐姐,我觉着,此事或许与如画她们无干。毕竟她们平日里的确并不曾接近过娘娘的日常饮食起居,一向都是咱们两个在负责的。此刻真相未明,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咱们不可随便冤枉了一人,自乱了阵脚,倒愈发要教背后之人得意了。”

在她的一番陈情下,凌月的面色倒也渐渐和缓过来,走过去一一扶起众人歉然道:“方才是我一时情急,说话重了些,几位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如画等人纷纷道:“姐姐言重了。奴婢们心里清楚,姐姐只是关心娘娘情切,奴婢们自然是体谅的。”

凌月心下不由得对众人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意。

就在此时,如画忽然道:“凌月姐姐,比起咱们宫里的人,你难道不觉得宫外的那些人更可疑么?”

一语中的!

宫内的人或许有心怀不轨的,但绝比不上外头的人心险恶。尤其此刻见纪芷湮失宠禁足了,未必就没人生出想要她性命的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