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深闺玉颜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问罪全文阅读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问罪

热门推荐:

那小宫女忙不迭称是,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应是去传话了。

云意道:“咦,这倒奇了。以如玥今时今日的落魄,怎还会有人愿意为她说话的呢?”

纪芷湮伸手打量着自己护甲上的花纹样式,彷佛心思压根没在这头,话却答来:“她如今虽说是落魄了,然而素日的底子到底还在。若肯使点小钱,再加上扮可怜,倒也不难哄得人来给她美言几句。只是以她的聪慧,使出这等雕虫小技,可见是真被逼到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

凌月素来不爱插嘴她的决定,此刻却忍不住问上一句:“不知小师妹打算熬她到几时,才肯相见?”

女子眸华轻转,黑白分明的瞳仁散溢出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光芒,抿唇轻笑着,缓缓道:“自然,是熬到她筋疲力尽,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

云意张嘴,差点就要问出“难道此刻她还不算是走投无路”这样的话来,想着纪芷湮对她的教诲,到底还是忍住。她这个主子,素来极有主意,倒是个不须人操心的。

然而知仆莫若主,纪芷湮早已洞悉了云意的心思,唇边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本宫知道,你心中必定嘀咕着,难道如玥此刻的狼狈还不算是走投无路么?那自然是不算的。这宫中,真正教本宫忌惮的人,从来不是如玥,也不是慕太后,而是从始至终站在幕后的摄政王。在无法探知他的底细之前,本宫绝不会轻易出手。本宫敢撂下话来,即便是合皇上、本宫和慕太后之力想置如玥于死地,只要摄政王肯救她,她就死不了。在整个朱雀王朝,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真正的掌权者从来不是皇上,而是摄政王。”

云意便问一句:“难道到了今时今日,小姐觉得摄政王还会为了一个小宫女费神么?”

眉宇间的愁绪沉沉压下,她彷佛也在思虑,轻缓道:“这个,本宫也不能确定。正因为如此,本宫才要等,等他给本宫一个答复。而在他没有做出反应之前,本宫绝不会轻举妄动。”

如此,云意和凌月便什么都明白了。与此同时,她们也领悟过来纪芷湮与她们说这番话的含义,是要她们按捺住性子,不要轻举妄动。

只是纪芷湮万万没有想到,如玥的跪求没有激得摄政王现身之前,倒招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他的眉宇间隐有沉怒之色,眸色深幽,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如此疾言厉色,自然会教女子心头微凉,然而她很快压制下心中的情绪,侧首脸上露出一抹娴静温柔的笑意,不解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臣妾听得这样糊涂。”

延陵澈听得宫人的回报,才知晓了玉华殿这厢的变化,心下微沉,再顾不得其他,便急匆匆地赶来,谁知她却这般装糊涂。

他大力握住她的手腕逼得她转身面对自己,眸色如刀锋般剜过女子含笑的面颊,厉声道:“皇后,你可晓得自己在做些什么?”

若在从前,他这般严厉地对自己说话,纪芷湮必定要委屈地哭起来。然而如今与从前到底是不同了,局势不同,人亦不同了。

她仰首宛然含笑,眸光似水温柔,轻轻掠过男子沉怒的面容,轻声道:“臣妾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却不知皇上是在做些什么?难道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生气了?这便奇了,臣妾自方才与皇上别后,一直不曾出门,又是如何能惹得皇上龙颜震怒?”

望着这张淡然而无辜的绝美容颜,延陵澈心下愈发沉怒,握住她的手腕便下意识多使力了几分。

女子轻蹙峨眉,含嗔带柔道:“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延陵澈眸色怔松,不觉松开了她,呆呆地看了她一阵,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忽然便叹气道:“皇后,你非要如此么?”

见他态度骤然间转变,纪芷湮心里一时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道:“皇上说这样的话,却又是个什么意思?臣妾自打入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御下宽和,自问侍奉皇上并无不尽心之处。此番来玉华殿侍疾,更是尽心竭力。皇上好好的却来责备臣妾,却又是个什么道理?”

延陵澈见她如此固执,气得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许久才平缓了语气道:“如此,你是不肯轻易罢手的了?”

说实话,他来得突然,又是一见面就兴师问罪,的确让纪芷湮觉得有几分莫名和委屈。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转身漠然道:“皇上说什么,请恕臣妾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延陵澈见她半分不肯退让,心中惊怒不已,遂也不和她理论那许多,直接道:“朕原觉得你很识大体,善解人意,心肠极好,而今却是高看了你。朕已决定,一会儿便将如玥重新送回太后身边去。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当着自己的面,他维护另一个女子维护得那般坚决,饶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觉得伤心,更何况纪芷湮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女子的眸光晶灿生花,晃动了一阵,许久他才辩得那是她的眼泪。那豆大的泪水自眼角滑落脸颊,胜雪的肌肤莹洁如玉,衬着她含泪的目光,也透出了一股凄凉之色。她咬唇定定望住他,目光中满是伤心怨恨之色,许久从喉咙哽咽挤出一句:“皇上欺负臣妾!皇上欺负臣妾!”

延陵澈心头一震,满腔的怒火在此刻烟消云散,只余无尽的心疼。他缓缓上前去,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被她闪身躲开,却听得有压抑的哭声隐隐传来,彷佛已是伤心不能自胜。

延陵澈狠狠甩了甩手中的珠串,那刚硬的红玉珠子反转过来打在他的手背上极疼,然而他彷佛未觉,只是定定望着那道轻轻颤动的背影,从未有过如此心烦意乱的时刻。许久,他叹了声气道:“好了,是朕不好,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