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刘大富不是凶手？”
王局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先是愣了愣，随即冷笑：“你小子，是在给我找事。”
老局长坐了下来，收敛了脸上原本的怒意：“师容泽，你该不会这么幼稚吧，真以为光凭一个姚启林，就能给那个女明星出口气。”
这孩子一向冷情冷性，王局以前最看重师容泽的也是这点。比起重案一组的疯子，他最懂得分寸的，这次是怎么了。
“刘大富想要处理一个人，不需要自己动手，但是郭欢妮的死也和他托不了关系。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监视禁锢，已经可以造成法律责任了。”
师容泽是看过郭欢妮尸体的，自然也忘不了女人哪双绝望的眼睛。
这么多年，尸体他见过很多，但却从未麻木，无法麻木，这次也是一样。
“刘大富的确是有问题，也不是不让你调查，但你要分清主次。你们是重案组，让你过来是来抓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不是让你帮女明星声张正义的。”
王局头痛的看着师容泽，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把正在养伤的老伙计叫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按照现在的舆论趋势，如果出现了第三个尸体，人们会怎么看我们刑警？”
老局长都不用上网，就能猜到网上会怎么说，民众们只看结果，有几个人关系你背后付出多少。
‘拿着公家粮，吃白饭。’这种话被人还好，就师容泽的脾气，能忍受被人这么说？
“听话，把刘大富的事情交给其他警员，不要它和连环杀人案联系在一起，这样事情会越来越复杂的。”
拍了怕青年结实的肩膀，他是真的看好这个后辈，才大晚上在这和他吹胡子瞪眼的。
要是换作重案一组那些臭小子，早一脚踹出去了。
师容泽握紧拳头，抬眼看着局长，忽然开口：“如果我找到证据呢。”
他知道王局是为了自己好，也猜到了局内可能收到的压力，但警察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能这么过去。
姚启林的审问他是亲眼看到的，嚣张的程度固然让人气氛，但最让人怀疑的是他那种猜到一切的态度。
一个留学回来的精英甘心给富豪当替罪羊不奇怪，丝毫不意外郭欢妮的死也不奇怪，明知道这一切还站在原地等着警方收网......
总之，师容泽现在还不愿意放掉手里的线。
以刘大富的影响力，他一旦放手，那就真的结束了。接下来还会出现第二个郭欢妮，第三第四个郭欢妮。
师容泽知道自己首要的任务是要抓到杀人犯，但这并不代表可以放过其他罪恶。
如果对把女性推向深渊的黑手视而不见，那郭欢妮就真的只是一个道德不佳且倒霉被杀的女人，无人会窥见其背后的恶魔。
“找到证据？”真这么执拗，还是刘大富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王局眯了眯眼睛，既没发火也没动怒，反而慢悠悠的坐了下来：“那要看你找到的是什么证据了，小打小闹的就算了。”
“但是目前为止，你要的嫌疑人搜查文书是绝对没可能的。”
老式茶缸被拿起，老狐狸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当然，如果有证据能够直接证明郭欢妮的死和刘大富有关系，我自然没有理由阻止你办案。”
能被看重的下属自然是有被看重的理由的，师容泽这小子气人是真气人，但身上还真有那么一股子他年轻时候的劲儿。
师容泽被王局这忽然转变的态度弄的有些愣，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什么。
冷漠唇角没有忍住的勾了勾，鞠躬：“谢谢王局。”
“走吧走吧，现在的年轻人，真让人头痛，做事太浮躁。”
老局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把人赶了出去。
师副队大半夜被叫过来骂了一顿，表面上碰了一鼻子灰，也不介意，反而松了口气。
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刑侦局，来到关押姚管家的审讯室前。
值班的小警员打了个哈欠，看到师容泽后赶紧起身：“副队。”
“怎么样，他有说了什么，或者要求什么吗。”
隔着反向玻璃，师容泽看着里面的姚启林，男人还是之前那身笔直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微微垂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这是在发呆?”
值班警员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副队，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你们下午结束审问之后，他就一直这个表情发呆。”
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也精神有问题，不然是怎么保持面无表情好几个小时的。
在审讯室值班这么久了，见过的杀人嫌疑犯也有不少，但这个姚启林绝对是最不正常的，也是最正常的。
“辛苦了。”
师容泽调取了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调节成了快进模式，发现果然是这样。
这几个小时内，姚启林没有任何焦虑慌张，这也代表这个人拥有极佳可怕的自控力。
师容泽推开审讯室大门走进了去，里面的人听到推门声，正好也抬头看了过来。
“你来了。”
姚启林表情没有任何惊讶，像是很清楚接下来面对的一切。
“你早就知道郭欢妮死了，是吗。”
没有和他打哑谜，师容泽没有带笔录，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对面这个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
姚启林没有否认，反而耸了耸肩：“现在说这些重要么，人都已经死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死了的那个不是他带了三年的艺人，而是一只路边的流浪猫狗。
师容泽抽抽嘴角，倒没多意外对方的凉薄。
姚启林的无耻和诡辩下午审讯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问这个问题也不是想要在见识下他的无耻。
“当然重要，至少对你来说，很重要。”
男人转了转脖子，少见的露出一丝和白日里不同的不羁：“如果是你杀的，那你就是杀人罪。如果你不是凶手，那最多在里面蹲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你说这两者的差距，对一个人的人生来说，区别有多大。”
姚启林没有说话，表情却满满变得阴郁，在这深夜的审讯室内，倒是多了几份可怖。
师容泽没有步步紧逼，事实上对他来说，不管姚启林交代与否，都没有真正的受益人。
死人是不需要洗白的，因为那已经没了意义，更何况是一个精神和人生都完全崩坏的女人。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不管招供与否，结局被改变的其实只有你自己而已。”
男人动作轻缓的揉了揉手腕：“你是出身清苦，却从高中开始收到刘氏财团的帮助，成为了海归精英。”
审讯室内没有任何的窗户，完全封闭的房间有些压抑，让里面的人无法感知外面的天色是明是暗。
“刘大富于你而言，的确是恩人，所以我并不意外你的选择。”
师容泽：“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她已经结婚生子了，虽然学历不高，但因为有个有出息的哥哥，在婆家过的很幸福。”
碰的一声，姚启林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五指紧紧攥起：“你想干什么？你可是警察，用家人做要挟这种下作手段，你不会做。”
人的第一反应是可以暴露一切的，当姚启林站起来的时候，师容泽就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而姚启林的话，更让人无比讽刺。
“下作手段？你也敢提这两个字。”
师容泽都要被他气笑了，冷漠的脸上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他猛然凑近，直视着姚启林的眼睛：“你用上床视频和家人威胁郭欢妮做性交易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比你妹妹还小呢。”
漆黑的眼眸死死看着这衣冠楚楚的男人，一字一句吐出残忍的事实。
“警察从不威胁人，但你应得的也躲不掉，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当然也包括对家人的波及。”
“你凭什么这么做！他们是无辜的！”
姚启林抬手就要抓师容泽，但在对上他的视线，又缩了回去。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能动手，动手也没有任何用处。
“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们，我妹妹是个好女人。她孩子才三岁，刚上幼儿园，不应该被我影响。”
师容泽重新坐了回去，从口袋了抽出随身携带的钢笔，放在手里把玩。
“关于郭欢妮的死，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问题，今天上午审讯他们已经问过了，姚启林的回答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承认用监控非法监视了郭欢妮，其他的裸照毒品的威胁，一律他无关。
而这深夜的第二次提问，也是师容泽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姚启林痛苦的抓了抓头发，低下了头：重新跌落在椅子上：“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之所以不意外她死了，是因为她越来越不听话了。”
师容泽：“所以刘大富就找人杀了她？”
姚启林：“我虽然受命于刘大富，但是我们不做杀人的勾当，也没必要。所谓的控制郭欢妮也是各取所需，她想要出名有钱，就要为我们做事。”
脸上没有丝毫老气的男人勾起一抹冷笑：“这是她自己选的，没人逼她，不过既然上了船，想下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师容泽：“那些针剂呢，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们从郭欢妮的尸体里没有检测出任何毒品，是你给她的。”
姚启林摇头：“客户交给我们的，对于那些有特殊喜好的人，一点小情趣罢了。”
小情趣？吸毒是小情趣？想到每段时间都会牺牲受伤的那些缉毒警察，师容泽周身气势更为冷冽。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郭欢妮的死和你无关，你们是怎么她已经死了的。”
警察包围别墅的时候，姚启林对郭欢妮的死可没有一点意外，再加上一个艺人失踪多天，经纪公司都没有任何动静，实在太过可疑。
惨白的灯光下，姚启林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格外异样。
他抖动双唇，声音有些颤抖：“我觉得，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告诉我的。”
【作者题外话】：有小可爱问狮子男主女主啥时候相遇，哈哈哈哈哈，快了快了，这案子马上快过半的时候，就是双向白月光修罗场来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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