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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琴曲弄心,金雀再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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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酉时整,琼花台寿宴开始;丝竹声声,歌舞并作,毓王府宾客如云,尽显亲王之尊贵奢华。

毓王爷、毓王妃及几位夫人悉数落座,紫熙小姐则站在王爷椅后,不时地耳语几句。

“多日不见,王爷的气色倒是不错!”一番恭贺敬酒之后,毓王妃说到。“还好!还好!朝事繁忙,本王多日未曾至旧邸探望王妃,还请王妃体谅。”

“王爷,你我本是结发夫妻,一时分离又有何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刻,毓王妃极为贤德地对答令毓王爷一时有些不自然。

“三夫人的身子好些了吗?”毓王妃微微侧身问到。“劳王妃记挂,妾身好多了。”三夫人轻声答到,随后便是几声咳嗽。

“五夫人的胎象还安稳吗?何时临盆啊?”毓王妃接着说到。“托王妃的福,妾身孕期素来安好,依郎中推算,再有两月便可生产了。”

“好!那便是最好!望五夫人一举得男,也可了了王爷的心愿。”

“你座下的软垫可还舒适?要不要在椅背也加上一个?”紧接着,毓王爷微微探身对五夫人说到。“不必麻烦了!谢王爷关怀!”

话音未落,一直未语的谢夫人开口了。

“宝天啊!我喝不惯这玫瑰酒,给我换盏菊花茶来!”“是!夫人!”一直站在谢夫人身后的承汲答到。

“哟!谢夫人身边又添新人了!如此看来,王爷真真是偏宠妹妹,但凡拿得出手的差人便一应拨到了凝心阁。”说罢,毓王妃淡淡一笑。“王妃说笑了!左不过是一个差人,哪里就论上了王爷的偏宠呢?况且,宝天是紫熙张口向王爷讨来的,王爷应允也是爱女心切。”

“紫熙!快来见过王妃!”

毓王爷一声令,紫熙走到了毓王妃跟前。

“紫熙见过王妃。”随即,紫熙行了常礼。“大小姐快快免礼!”……

此时,一段乐舞刚刚结束;片刻之后,一阵悠扬的琴声缓缓从远处飘来。

“这琴声……”毓王爷忽地怔住了。

而此刻,承汲也被这忽然响起的琴曲弄得一惊。在承汲听来,这曲子似乎有些耳熟,一种飘然远去又缓缓而归的熟悉。他一时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但隐约中就是觉得似曾相闻。

“是谁?是谁在抚琴?”毓王爷提高声调问到。

这时,琴声忽而弱了,似浮云般渐渐隐去。就在大家四处寻找之际,琴声又忽然重了;紧接着,一曲半似明快、半似惆怅的琴乐如盘走珠般一气呵成。

“王爷!王爷!”紧邻王爷而坐的谢夫人轻声唤到。“啊?”

很显然,毓王爷才刚刚缓过神。

“这曲子是何人弹奏的?”毓王爷再次问到。“王爷!何人弹奏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这曲子您喜欢吗?”王妃继而问到。

“这是……”“这是古曲《汝心故》,一首极为难得的绝妙之曲。”王妃答到。

“《汝心故》?是啊!的确乃绝佳之曲!”说罢,毓王爷微微低下头抖了抖衣袖。

“群燕辞归秋色萧,珍珠慰寂寥;夫君心兮似水漂,贱妾念如涛;白昼星夜恩难断,万千情丝扰;汝心如故似酒烧,共饮忆良宵。”

“王妃才情不减当年,《汝心故》字字熟稔。哎!近些年来,朝事纷繁,本王常常也是分身乏术、行不由己。其实,细想昔日与王妃大婚之时,那段日子才真真是舒心、自在。”……

一曲动情的《汝心故》,刹那间唤起毓王爷对昔年欢愉时光的回想;那段时光,有王爷与王妃的洞房花烛,有一夫一妻间的绵绵温情。

“王爷恩长念旧,与王妃伉俪情深;妾身带病破例饮酒,敬王爷与王妃!”随着琴声的渐渐消散,三夫人执杯而起。

“妾身有孕,不宜饮酒;特借寿宴,以茶代酒,恭祝王爷与王妃恩爱相守、情长到老。”……

在侍妾和宾客的声声祝福之下,毓王爷与王妃共饮下了合欢酒。

此情此景,立在一旁的承汲不由得暗暗思量:毓王妃果然并非俗物,一曲《汝心故》令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得以转圜;面对谢夫人的锋芒,她先是隐忍、后又缓缓发力,不动声色地在其面前再一次彰显自己不可动摇、不可忽视的正室身份。伉俪情深,这是谢夫人永远享用不到的佳词;即便再得王爷宠爱,她也只能甘居人下、侍奉终生。

宴饮毕,毓王爷将王妃暂且留在了新府;这一晚,他们夫妇二人对弈、书画,仿佛又重温了当年的情义绵绵……

同样是这一晚,承汲于榻上辗转难眠;他反复回想着宴饮上的点点滴滴,反复回味着那令人惊赞的琴曲。

细细琢磨,怪人袁守鑫所奏之曲似乎中间有一纵断裂;毫无疑义,后面大半段就是古曲《汝心故》;而前面一小段,听着好像并不是同一首曲目。音色、音律、着力、用情,都与后半段有着不小的差别;可越是思量,承汲反倒越觉得模糊……

次日一早,承汲再次登门宝怡斋。

“敢问三爷!您昨日所奏之曲全全都是《汝心故》吗?”一见面,承汲当即道出了心中的疑问。“怎么?你听着有何错漏?”袁守鑫一边洒扫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到。

“三爷琴艺绝妙,自是毫无疏漏!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晚辈虽不擅音律,但却总觉得那曲子的前半段似曾相闻;且其并非《汝心故》中的一阙,而是应该另有它名。”

就在这一刻,袁守鑫手中的木杖突然滑落;一个站不稳,他猛地跌在了地上。

“三爷!三爷您没事吧?”承汲连忙上前搀扶。“无妨!无妨!本就腿脚不利落,又上了年纪,自是不中用,不中用了!”

稍稍顿了顿,袁守鑫接着说到:“实不相瞒,那前半段的曲谱本是出自我之手,但却真真不是什么名曲。这曲子本是我最爱,可多年独居陋室,这琴曲便随我不堪的容貌一样,被世人掩弃,难见天日。幸得王妃抬爱,允准老奴代为献上一曲,这才使此曲得现于白日之下、高堂之上。”

“在晚辈听来,相较《汝心故》,您这曲子丝毫不逊,其动情高亢之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了!为不辜负神曲,三爷您就给它取个名字吧!”承汲笑着说到。

“嗯……名字倒是有一个。”“快说来听听!”

“就叫……《金雀鸣》!”

“《金雀鸣》?”

顿时,承汲只觉脑中“嗡”地一震,眼前顷刻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