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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针尖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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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朱小朵与自在乔装而行。

她不过是普通打扮,最平常的裼衣长裙,高髻上插了一只简单的流珠钗子,走过竹林小路时,烟岚色的裙摆扫得落叶簌簌作响。

自在紧紧抚着她,生怕她摔了磕了,“娘娘,是不是前面那栋小楼?”

朱小朵放目望去,一片青葱翠绿当中,唯独前方五十米处有一栋竹楼矗立眼前。

她便点了点头,“兴许是吧,我们过去看一看。”

一路上,自在的情绪颇为不满,小声嘀咕道:“娘娘,自在可把话说在前头了。虽然皇上准许你来见你的老情人,可是你见他的时间可别太长了。若不然,自在也不依了。”

朱小朵笑了笑,缓步向前,“怎么,自在这是在为皇上出气?怕我与旧情人死灰复燃吗?”

自在的语气始终带着刺,“那你来见民国皇帝是什么意思嘛?”

朱小朵朗朗一笑,“为了西琰国的江山,为了静歌,更是为了我自己。”

自在小声嘀咕,“鬼才相信,只有皇上才对你百般迁就。”

行至竹楼,楼前小溪涓涓细流,一脚踩在竹枝小径上便吱吱作响。

自在扶紧她,望了望楼前的寂静无声,只道:“娘娘,这里明明没有人住嘛,是不是走错了?”

朱小朵亦细细打探四周环境,摇头道:“静歌的探子探来的消息,断然不会有错。”

二楼的十四郞与陆远之闻着竹枝被踩得吱吱作响的声音,不由同时侧头望向窗牖外。

陆远之道:“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赵燕将军你去瞧瞧。”

十四郞依言而行,几大步跨至月台,朝楼下一望,不由慌张起来,“皇上,只不过是普通的民家妇女经过此地罢了。”

陆远之已经缓步迈来,见十四郞一脸慌张,不由朝月台下望去,挑了眉疑惑道:“民家妇女?”

“真的是民家妇女,皇上还是回屋歇息吧,这两RB妹染了风寒,外面风大。”

“哪里来的风?”他一眼望见楼下挺着大肚子的朱小朵与自在,顿时全身一滞,似有一股激流从四肢冲下头顶,“怎么是她?”

闻言,十四郞不由紧张道:“皇上,你认得楼下的女子吗?”

陆远之别有深意地笑了,那鹰一样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十四郞的脸上,疑问道:“赵燕将军,你一向耳聪目慧,难道没看出楼下的人正是西琰国的皇后娘娘吗?”

十四郞被盯得全身都扎满了刺,惊慌道:“皇上,一定是你看错了,西琰国的皇后娘娘怎么会穿得这般普通,又怎么会来到这处荒郊野地?”

陆远之不再言语,径直朝楼下迈去,推开竹扉,见了一身素颜简装的朱小朵,不由拱手一拜,“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怎么有空来郊外闲逛。我们真是有缘,连这荒郊野外也能碰上面。”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由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番,见到她突起的腹部尤是心痛。

她的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而他的一举一动却要装作与她生疏不相知。若是忘情水当真被他服下了倒好,他可以忘得干干净净,可是他那么爱,又那么恨,怎么甘心把她忘了?

他目光明亮地望着她,余光之中是伪装不了的恨意。

他就那么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将她身怀六甲之身深深落入眼里,他要清晰的记得她现在的模样,要记得在他垂死挣扎之时,她却和别的男人两相欢的幸福模样。

朱小朵的笑眼中微微带着凉薄,“陛下误会了,本宫不是闲逛到此处的,本宫是特地来此地会见陛下的。”

听闻她以本宫自称,他的心更加钝痛,却笑道:“本王不明白皇后娘娘此行的目的,还请明示。”

朱小朵的嘴角掠过一丝凉薄的笑意,只道:“陛下,躲猫猫的游戏不好玩,我们不如开门见山吧。”

陆远之深吸一口气,只觉这春光明媚的四月倒比腊月寒冬还要凌寒,强装沉稳道:“娘娘,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外面风大,不如到楼中喝杯茶,我们慢慢话谈。”

语毕,他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被她冷冷拒绝道:“不必了,朗朗乾坤下说起来也方便。”

陆远之垂了手,复又立定身姿,淡定的眼中隐着丝丝悲痛,“那请娘娘明示。”

朱小朵冰凉的眸光落入他眼里时,只让他似觉一桶冷水劈头盖脸地浇来。

他静静等候她启齿。

她却久久不语,只别有深意地打量他,眼里含了针尖麦芒般锋利,连十四郞也为他捏了满手心的冷汗。

“陆远之,你是希望我以西琰国皇后的身分与你对话,还是希望我以朱小朵的身分?或者,你是要我把你当成民国皇帝还是陆远之本身?”

陆远之想也不必想,朗朗笑道:“有什么区别吗?无论朕是民国皇帝还是陆远之,娘娘不都是西琰国的皇后吗?我们都代表两个邻里国家,不是吗?”

他笑得越发明朗,心却有如针扎。

朱小朵也温和地笑着,语声却异常冰凉,“既然如此,那陆远之便是陆远之,朱小朵便是朱小朵,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朱小朵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今日来是想告诉你,独孤丞相已经被本宫收押,将于立夏处斩。某些人若是再有什么花花肠子,想要破坏本宫与皇上之间的感情,想要觊觎我西琰国的江山,必须先过本宫这一关。”

陆远之沉稳地笑意,与她对视的目光淡然而平静。

殊不知,他的心底早已波澜炸起,就是她这一抹凉薄绝情的目光,尤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砍来,砍断的是昔日的情分,砍断的是他心中剩下的唯一希望。

原来,她是知道他并没有失忆的。

聪明如她,怎会查觉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冷气,笑道:“娘娘,本王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西琰皇帝有你这般得力的皇后辅佐,西琰江山又何来危难?娘娘不必对本王处处提防,本王最多不过只在贵中敛些小财罢了。”

朱小朵保持着面颊上的微笑,只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明白。”

她良久良久地望定他,“陛下是聪明人,又怎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