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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逃避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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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朵被他轻揽入怀,不再抗拒。

贴着他灼热起伏的胸膛,她却再也不会小鸟依人般美美一笑,眉头情不自禁地蹙紧,散不开,一如遮月避日的愁云。

只因答应要与他和平共处,以换来与镇安王的最后会面。

所以,她静静地贴着他。

马车的颠簸害她在他胸前一阵摩挲。

陆远之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中全是他所熟悉的气味--她朴实而干净的体香,她温热而乖巧的身子。

他不由一阵舒心,这种欢快的心情似乎能让花儿在冬天遍开,让太阳在夜间升起。

车帘外的冬雪似乎就此融化,一路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百蝶扑绕……

如此美好,却都只是幻境。

他深深知晓,轻声道:“朵朵,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声音如同四月暖风一般柔和。

朱小朵沉声道:“只是应你要求而已,你不要太享受了。”

他胸口钝痛,似被尖锐之物狠狠一扎,剑眉不由一皱。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要说话,让我睡一会。”

语毕,却毫无睡意,任胸口处的疼痛在颠簸中越发剧烈。

车帘被吹得哗哗作响。

外面的风雪越发急剧,风声呼啸而过,尖锐刺耳。

冷得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埋在了雪地里,已经毫无知觉。

陆远之不由将朱小朵搂得更紧。

依着他温热的身子,她在颠簸沉晕中缓缓睡去,再醒来已经是入夜了。

她整个人趴在他的双腿上,懒洋洋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如此窘迫的场景迫她急忙起身,身后一张厚重的白狐毛云肩登时下落。

一股冷意顿时袭来,她不由寒颤。

陆远之拾起车厢中毛茸茸的云肩披在她身上,“刚睡醒,小心着凉。”

夜晚的寒凉月光从车帘外射进来,铺在毛茸茸的云肩上折出霜雪般的光亮。她拢紧云肩,只道:“哪里来的狐狸毛,如此暖和?”

陆远之不知从哪弄出一壶酒来,扯开塞子,道:“当然是我早替你准备的。先喝点酒暖暖身子,我拿些肉脯给你填饱肚子。”

帘外小道狭窄,两岸山峦嵯峨,倒垂的冰锥似乎随时都会扎下来,在人的头顶上扎个大大的窟窿。

陆远之手中的酒壶僵在半空,随她的视线望去,不由安慰道:“不用怕,很快就会走过这条幽谷,不会有危险的。十四郞已经在前方搭好了帐篷,穿过幽谷就可以停顿歇息了。”

她只顾接过酒仰头猛地喝下一口,本以为酒水穿肠会十足冰凉,却觉这酒是先前温过的,丝丝温热,丝丝甘烈,在肚中蜿蜒盘旋后升起一股灼热来。

不得不说,陆远之一如往昔般的细致体贴。

这便是陆远之所说的要呵护她一生一世,免她风吹雨打,免她颠沛游离。

可她却觉得,这种呵护远不如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来的幸福和安稳。

从静公思主的介入开始,陆远之就再不是从前那个陆远之了。

朱小朵被烈酒呛了一口,急剧咳嗽,咳着、咳着莫名地想落泪。

陆远之轻拍她后背,关切道:“朵朵,慢着点,这酒性子辣。”

她躲开他,将头埋在双肩,擦掉眼角的泪花,只道:“没事,喝了酒可以暖暖身子。”

耳边的风声忽急忽缓,隐约能听见马车在雪地中的咯吱咯吱声音。

这混杂狂乱的声音搅得她的情绪愈发不安,心底似是卷起一阵阵惊涛骇浪--陆远之,恨一个人原来如此痛苦,痛苦到宁愿这一辈子都不曾认识过你,恨到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你。你现在待我再真、再诚、再细致、再体贴,都无法抹去曾经带给我的伤害。陆远之,你可不可以离我远远的。你一靠近,这伤口就像撒了盐似地痛……

她饮下的酒越来越多,满眼迷离地望着他,一阵痴笑。

笑容中隐有沧桑和悲凉,最后又缓缓倒在他的双腿上,醉了过去。

这一路去边关营寨,她一共向陆远之要了五壶酒,就在这样的半醉半醒半痴半笑中终于抵达目的地,免去了不必要的、假装的和平共处。

酒,真的是好东西。

她终于发现,借酒不仅能消愁,更能逃避她不想面对的人和感情。

马车抵达营寨,一座座帐篷与冰雪混在一起,白茫茫一片。

“东家,夫人已经睡了一夜,不如唤醒她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陆远之小心翼翼地将朱小朵搁在床上,替她掩好被褥。

看着她早已退尽了红霞的脸颊与微蹙的眉,轻声道:“不要叫醒她,她想睡就让她多睡会儿。”

月红恭敬地站在床前,关切道:“夫人是不是还醉着呢?”

晨光从帐篷的帘子外挤进来,不偏不移,刚巧柔和地落在朱小朵的脸颊上。陆远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也许还醉着吧,她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吧,别吵她。”

十四郞站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东家,萧国的董将军已经恭候多时了。”

陆远之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朱小朵睡着的模样。

他清楚,她其实醒着,只道:“月红,好好照顾夫人。”

这一转身,便忙碌了半余月日。

朱小朵与他的碰面,不过寥寥几次。

他匆匆来看她,又匆匆离开。

每一次总是吩咐月红要好好照顾她,关切完这样,又关切那样,却从不会告诉她这场仗打得如何了。

总是能从他的眉宇间视见一派风轻云淡,似乎一切胜算已在他手。

朱小朵不禁担忧,“你们到底把完颜静歌怎么样了?”

陆远之将手中的棉服塞到她手中,顿了顿,“边关风大雪大,这件衣服是我刚命人缝制的,不管你喜不喜欢,一定要披在身上保暖。”

朱小朵随手将棉服抛到床上,又问,“你到底把完颜静歌怎么样了?”

陆远之忽而蹙眉,苦涩地笑了笑,“朵朵,我每次来你都不主动和我说话。现在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却是在关心别人。你要让我怎样回答你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