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微晴抬手抽了抽桌子旁边的纸张，草草的擦了擦自己脸上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她脱掉刚刚男人给她穿好的鞋，侧着身子窝在了沙发里。
小小的身影团成一团。
霍廷渊离开的很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莫凡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先生……”
“可以了。”霍廷渊声音很轻。
莫凡知道他说的可以了是什么意思，犹豫着站在原地，“先生，您跟少夫人怎么说的？”
按照洛微晴那个脾气，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就这么直接走了。
霍廷渊必定是没有说实话。
霍廷渊沉默着，翻动着桌子上的文件，没有说话。
看着男人这样的表情，莫凡顿时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这两个人必定是出了问题，早该知道，这种时候走，如果洛微晴点了头，那谈话的过程必定不会多么平和愉快。
但是斟酌下来，与其让她担惊受怕好几天，还是先回了家要好很多。
“那我今晚送少夫人回去？”莫凡确认了一遍，“那先生您，还去看看吗？”
霍廷渊翻资料的动作放缓，接着把手中的资料推到了一边，抬手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忽然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我怎么舍得。”
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也不太像是回答莫凡的问题。
霍廷渊闭着眼睛，脑海中全都是昏暗灯光下，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人委屈又伤心的要哭不哭，还要拼命忍住的样子。
然后稳住声音告诉他，她回去。
他的心都要碎了，多想伸手去抱她。
但是不行。
莫凡看着男人没有要继续理他的意思，心知现在这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好，索性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了办公室。
傍晚，路堃伸手敲了敲霍廷渊的办公室门，得到回应便走了进去。
霍廷渊没有抬头，“她回去了？”
“恩，”路堃点头。
按照计划，他盯着洛微晴离开古门，飞机起飞之后，他才回来。
“先生，车已经备好了。秦队那边准备齐全，我们可以走了。”路堃声音很淡，很平静。
整句话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却在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抬手给了霍廷渊一份盖过章的文件。
“上面，已经同意了。”路堃眉头拧紧，看着面前的男人，眼底深邃复杂。
饶是路堃想尽所有，也从来没有想过，霍廷渊会做这样的决定。
霍廷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真皮文件夹里面的文件纸张。
上面签过字和盖过章。
沉默了半晌，霍廷渊突然开口，“先让我回屋一趟。”
说着，霍廷渊就直接站起了身。
路堃侧身让开一条路，看着男人的身影，他当然知道霍廷渊说是要回去，到底是要做什么。
无非是那个屋子里，还有那个人存留的痕迹。
“先生。”路堃突然开口叫住霍廷渊。
霍廷渊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他。
“抱歉，”路堃迎上男人那足有震慑力和剖析感的眸子，下意识低了低头，“我只是觉得您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霍廷渊挑了一下眉毛，“是么。”
霍廷渊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更像是陈述句。
路堃看着他离开，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份文件。
*
黑夜中，街道上特地亮着一排灯，顺着街道，勾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弧线。
街道外围，站着一圈特训警卫，各个神色严峻，把整个十一区团团围住。
这里与其说是沐风的个人基地，不如说是沐风有一些私下合作的基地。
这次的事情相对而言比较复杂。
车子很快停在十一处的大门口，车门打开，霍廷渊一身黑色大衣，从车上下来，目光冷沉的看着门口。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大门走过去。
大门口的面部识别系统识别了霍廷渊的脸，便自动放行，路堃站在外面，按照之前的协商结果，除了霍廷渊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
否则协议作废。
进了大门，整个十一处的灯光普遍偏暗，只有指路地灯打开。
从霍廷渊的角度，明白这是沐风借此给他指路的东西。
霍廷渊大步流星顺着地上的地灯走了进去。
整个地道都显得比外面更为阴冷潮湿，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约有一刻钟，地灯指到了尽头，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里沐风坐在里面，看见男人进来还是有些意外。
霍廷渊摘了自己手上的黑色手套，随手扔在了门口的台子上，“我来了。”
沐风停顿了片刻，低头看了眼同样自己接到的一份批示。
上面确实是最高联合司长给的批示。
一开始，他不过就是随口一提，但如今看来，竟然霍廷渊真的会答应，“你还真的来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霍廷渊坐在座椅上，显然有些不耐烦。
房间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品和针管仪器，沐风笑着摇了摇头，顿时有些好奇，“霍廷渊？你替她受罚，值得吗？”
霍廷渊抬眼看他，那张好看的脸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冷硬，“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词安年那边，我遇到了点瓶颈，”沐风笑了，“我确实也想要研究你很久了。”
霍廷渊身患的怪疾，沐风早就打听到过。
那种症状目前少有耳闻，也无药可解，对于沐风来说，霍廷渊这种暴虐血腥的病症，能够非常强烈的激发起沐风的研究欲。
“按照协议，三天后，放了词安年，”霍廷渊沉声开口，“一周后，联合司放弃追查洛微晴。”
沐风笑了，“霍廷渊，你是有多大的信心，在我这里撑一个星期？”
“你一旦病发，撑一天都是问题。”沐风脸上的笑容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不试试，怎么知道。”霍廷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知道你来我这吗？”沐风越来越好奇了，坐在霍廷渊的对面，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他。
霍廷渊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没必要。”
“我看不是没必要，”沐风冷笑着，“是你不敢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