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旬神色如常地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一个白瓷罐，一个空的琉璃盏，一个白瓷酒壶。
对上她们不解的目光，十旬微笑着解释，“这酒是要现场调的。”
说完从白瓷罐中夹了两粒蜜渍樱桃放到琉璃杯中，然后倒入一种酒，最后夹了两块冰块，在琉璃盏的杯沿倒挂一棵两叶的香蓿草。
“姑娘，这时专门为您调的酒，您请。”
十旬不卑不亢地放下酒杯，那姑娘先闻了闻，然后在那么多目光的注视下，轻轻抿了口。
“怎么样，好喝吗？”
还没放下酒杯，她身边的姑娘连忙问。
鹅黄姑娘秀眉微蹙，过了会儿点点头，“甜丝丝的，确实不错。是荔枝酒吗？”
“姑娘太厉害了。确实是荔枝酒，这荔枝若离本枝，一日色变，三日味变。”
对方眼睛一亮，眼底添了几分笑意，“你还真是妙人，赏你的。”说着身边的丫鬟就掏出一枚金叶子，扔到了托盘里。
“多谢姑娘赏。”十旬福了福身刚要走，又被叫住了，不过这次说话的是那个粉色衣裙的姑娘，趾高气扬道，“这酒你也给我来杯。”
十旬眼神闪动下下，依旧微笑着，“抱歉姑娘，这酒我们酒馆每日只送一杯。”
“没让你送啊，本小姐有的是钱，自己掏钱买！”
“您要买酒的话，叫小二来点单，单子上的全都有卖。”她依旧一副好脾气地笑着，话却直白地很，“但是圆盘上的那些酒，全都是非卖品，我亲自调，亲自送。”
粉衣姑娘登时俏脸一沉，忽然袖子一甩，气呼呼道，“什么破店，什么破酒嘛，规矩那么多，有银子都不成吗？”
不少人听到动静转过头，好奇地看向她们，就连台上的鸢尾花也怔了怔，不过想着十旬的叮嘱，不管什么事，只要不威胁性命，她都本分的唱曲儿就对了。
所以琴声乐声不断，十旬脸上的笑容也不减，“我们酒馆虽小，规矩却还是有规矩的，当然规矩也可以被打破的，只是这成本，有点高，这位姑娘当真想好了吗？”
意思是，想打破本店的规矩，这区区一包金叶子还不够。
“那敢问老板，我们四人一同来的，为何只有一人有呢？”对面的人盯着十旬，似笑非笑地问。
原本对一杯酒不在意的宾客也纷纷看了过来，确实没道理叫他们吃亏啊？
再说，他们可跟柳之枫还认识呢？
“因为本店的规矩。”十旬指着墙上挂着的大一块板子，上面刻了不少字，但谁会仔细看啊，所以大伙儿到现在才注意到。
“本店有三种象征贵宾身份的玉牌，分别是血玉至尊，黄玉显贵和翡翠尊贵，倘若是那天这时候有这三类贵宾到，这一杯赠酒就一定是他们的，但如果说同时来了黄玉显贵的客人，那就先到先得，如果没有这些贵宾，那就根据消费多少，最多的也可以送一杯酒。”
“那玉牌怎么来的？”
十旬就把取名大赛的事情说了遍，而后看着鹅黄姑娘说，“姑娘这黄玉牌，应该是他人转送的吧？”
“没错。”
“姑娘真是幸运，因为这黄玉牌统共就三块，日后想要得到这黄玉牌，需要消费达一定水准才会有了。”
大伙儿听了无不羡慕地看了过来，有的拿到翡翠玉牌的也暗暗窃喜，心想下次谈生意就在这儿了，多有面子。
“切，不就是快玉牌吗，赶明儿我就让人做出一模一样的来。”粉衣姑娘撇了撇嘴，不屑道。
“姑娘好大的口气。”
十旬回头，等看清柳之枫的打扮，头顶的青筋就突突直跳，他什么时候去换了身大红色袍子的？今天他成亲吗？
柳之枫潇洒大方地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折扇一挥，将风流浪荡四个字演绎地极致，然后径直都到被他吓呆了的粉衣姑娘跟前，“每块玉牌上的花纹都是独一无二，而且玉牌和主人的名字我们都记录在册，不可转借。”
粉衣姑娘呆呆地看着柳之枫，小嘴微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十旬清了清嗓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粉衣姑娘，“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先生你的酒的东家，柳之枫。”
这些闺阁千金未必见过柳之枫，但鼎鼎大名还是听过的。
没想到这酒楼东家是乾国首富，那女将军还打什么擂台啊，跟柳之枫过不去，就是跟银子过不去啊。
“诸位慢用，我们先告退了。”柳之枫扇子一收，淡淡道。
哪曾想那粉衣姑娘突然站了起来，“你就是柳之枫？”
“姑娘有何指教？”他微微侧身问。
“你，你还记不记得……”
“珠儿。”身边的鹅黄姑娘突然出声，“坐下来。”
粉衣姑娘张了张嘴，一脸委屈地坐下了。
第一天终于打烊了，十旬和柳之枫忙到现在滴米未进，干脆叫别人送了吃食，在二楼厢房吃了起来，没一会儿，温元鸣就来了。
还偏偏坐到了十旬身侧，十旬又累又饿，没搭理他。
“喂，丫头，你知道今天来的那几个姑娘是谁吗？”
“鹅黄色的是布政使嫡女，方瑾瑜，是太子妃的内定人选之一，那粉色的，是她的庶妹，叫方珠玉，剩下两个不清楚，不过应该也是官家千金吧。”十旬边吃边说，漫不经心的。
过了会儿，才发现大伙儿都停下筷子了，“怎么了？”
“丫头，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大名府吗？”柳之枫干脆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些事，你怎么打听地这么清楚。”
十旬懵了瞬，跟柳之枫呆久了，警戒心都快没了，想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个，我是听虞姐姐说的。”虞夫人病了，所以今天虞织画留在家中照顾虞夫人，也没来酒楼帮忙。
柳之枫哦了声，倒也没怀疑、只不过身边这个人……十旬咬着筷子回头，就见温元鸣正专心致志的吃菜，一副饿鬼投胎的样子。
“对了，我觉得酒馆应该再添点人手，最好是英俊小伙子。”
“咳咳……”十旬刚说完，柳之枫就被酒呛到了，他磕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小伙子？”
还是英俊的小伙子，他已经闻到陈年酸味了好吗？
“你没发现吗？来的大多是闺阁千金，而且，醉酒难免出丑态，如果是姑娘，还不被那些男客欺负，一律换成帅气的小伙子，对了再挑两个靠谱的，我亲自教他们调酒。”
“咳咳咳……”姑奶奶，这话您单独跟我说成不，这下我能答应吗？我敢答应吗？
好在楼下小二突然叫十旬下去对账，她放下筷子就走了。
柳之枫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温元鸣，要不换成你的探卫吧。”
四目交汇，有的事情不用说太明白，酒楼客流量多，而且是谈话的好去处，同样，也鞥是收集信息的情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