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草开迷人的花，害你的人说你爱听的话……”
柳姨娘哼着不知名地小曲儿被带走了，十旬怔怔看着她地背影，发现她衣裙后面沾了一大片血迹，刚要上前，就被温元鸣抓住了，“来不及了，走吧。”
“可是她……”
“她咎由自取。”温元鸣耳目极好，方才柳姨娘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亏他还救了她性命，竟然挑拨他跟十旬的关系！
他们谈话期间，柳姨娘已经上了囚车，被带走了。
十旬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走吧。”
出了府衙，外面围观的百姓却还没散，一个个翘首期盼不知道在等谁。他们的马车就停在边上，由苏毅守着。
“家里盯着点，遇到可疑的人一律不准放进来。”
苏毅忙不迭地答应了，十旬又交代他多看顾葡萄园，没事就带着孩子们转转，这些话她昨晚就叮嘱过，但还是不放心。
“好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说着又想揉她的脑袋，却被十旬躲开了。
她脸上没有笑，似乎从衙门出来，就冷淡地厉害。
“十旬，路上小心，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就换了些银票，你拿着路上应个急。”许远抿了抿唇，递给她一个包袱。
几乎人人都知道，十旬经此一劫，早就囊中羞涩了。
十旬叹了口气，将包袱重新压到他怀中，“放心吧，银子我带够了。反倒是因为我的原因，害的酒坊亏空了这么多，还害你受伤……”
这些话她从未说过，不是因为没机会，而是说不出口，那些恩义太沉太重，轻飘飘的一句谢谢，根本偿还不清。
“你我之间，哪还需要这般客套。”许远爽朗道，固执地把包袱给十旬，“反正我用银子的地方也少，你先拿着，迟早的事。”
他已经将小雯的嫁妆钱留出来了，以后他们都是要成亲的，他的银子就是十旬的。
数晚的提心吊胆，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思考过，自己是否真的配得上十旬，她身陷囹圄他帮不上门，恶人上门他帮不上忙，就连生意也只能守成。
他一个小山村出来的猎户，无父无母，拥有的东西实在不算多，一股脑儿券哦牍给了她，不知道算不算足够？
“十旬有银子。”温元鸣抓着那包袱，往他脖子上一挂，“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十旬受苦的。”
十旬一听这话就恼了，“呵呵，关你什么事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温元鸣好脾气地扶着她，“上马车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十旬。”许远突然唤了声，等她回头却是一脸拘谨，迟疑了会儿才问，“要不让小雯跟着涨涨见识？”
十旬看向小雯，只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十旬姐，可以吗？”
她长这么大，连威县都没离开过。大名府啊，听说那里繁花似锦，舞榭歌台，有最妙曼的女子，也有最英武的男子，遍地是黄金，她真想去见识见识。
十旬还没开口，温元鸣就淡淡道，“现在收拾东西恐怕来不及了——”
“全都收拾好了。”许远将一直背着的稍大的包袱拿了下来，递给小雯。
小雯眼巴巴地看着十旬，一脸殷切。
“好啊。”十旬笑着说。路途遥远，就她跟温元鸣二人难免尴尬，有个小雯陪着，好歹缓解缓解气氛。
十旬和小雯上了马车，温元鸣臭着脸坐在外头，亲自赶车往大名府去。
许远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青色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
但如果他知道，小雯的这次大名府之行，会彻底斩断他跟十旬的可能，那么，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嫉妒，将小雯强塞进去。
出了威县，马车地驶飞快，路两旁景色在眼前飞快闪过，小雯一开始还惊喜无比的，掀着帘子看个不停，可到后头，也看厌了。
“十旬姐姐，咋都一样啊，我以为会很好玩的。”她闷闷道。
十旬笑了笑，“已经是初秋了，叶子都快黄了，哪有什么好看的，你等下把袄子穿起来，别冻着了才是要紧。”
说完就搬出马车里的小泥炉，点了炭火，然后把洗净切好的年糕放边上烤着。
小雯蹲着挪到她身边，“十旬姐姐，我今天在外头，听到那些百姓说看热闹有钱……”
十旬手上的动作一顿，“把你听到的都说一遍。”
小雯说完后，十旬就盯着快烤熟的年糕发呆，“对方也是煞费苦心了。”
连舆论都想到了，幸好温元鸣早有准备，不然酒楼酒坊再被波及几次，恐怕真得关门大吉了。
“可那些人一个个都跟没脑子似的，别人说什么都信！”
十旬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然后找出一个碗，把烤好的年糕放到里头，又舀些酱递给她，“所以才说愚民啊，百姓本来就很容易被煽动。”
“但有的人就不会，”她咬了口，烫地龇牙咧嘴的，却舍不得吐出来，“我观察过了，被煽动的都是那些年纪大穿的破的。那些读书人要好些。”
十旬点点头，“多读书，多接触新的事物，想法打开了就不容易受别人的影响，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教化两个词听着简单，可列代君王都没做到，何况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小雯吃饱了就有些困了，缩成一团闭目养神，十旬端了碗烤年糕出去，递给正在赶车的温元鸣。“先吃点东西，我来赶。”
温元鸣看了她眼，从善如流地接过碗，吃了口就称赞道，“很好吃。”
“柳姨娘是怎么回事？”
温元鸣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你说起她跟朱成的关系后，我就苏毅盯住了她，昨晚从牢里出来，朱成手下就用绳子勒住她，想要伪造成上吊，最后被苏毅救了，自然就反水。”
十旬不悦地撇了撇嘴，“苏毅都快成你的人了。”
“苏毅这孩子不错，可惜历练不够，我多磨练磨练他，他越机敏我越放心。”他说这话的时候偏过头，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她。
即便十旬目不斜视，也被盯地难受，她咳了咳，“那你想知道柳姨娘跟我说了什么吗？”
温元鸣收回视线，眼下最后一块烤年糕，淡淡道，“不想，外头冷，你进去吧，记得把那件绿色披风穿上。”
十旬点点头，掀开帘子进去了，没一会儿，晃晃荡荡的马车里传出清脆悠扬的歌声。
“有毒的草开迷人的花，害你的人说你爱听的话，带虫之果发出靓眼的色，戏我之辈显出交我之乐……”
没人比她更懂着歌词的意思了。
【作者题外话】：wps刚才崩了，才把稿子找回来，至少还有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