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被安了罪名。”女人似乎现在并不想提起这个，说道，“你刚才看到这个，没有四肢的女人就是当年宫里一个贵人。”
“贵人？”宋知羽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些等级划分，但是凭感觉来说也不能算是特别低微，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真是惨。
她小心地看向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好像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疯狂地啊啊叫着，只不过声音嘶哑，听起来十分恐怖，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宋知羽难掩震惊，转回头来接着听当年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这牵连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说不定还与现在的人有着关系。
“她被指认为杀死段萧尘生母——也算是我表妹的凶手，就被变成了这样。”女人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什么平平常常的话，然而内容却是让人胆寒的。
难不成是皇帝做的？杀死了段萧尘的生母，于是就被变成.......她不敢再去想。
“伤也不是皇帝弄的，罪名也都是假的，实际上的凶手我估计你也可能猜到，前几天被关进来的皇后。”女人说到这里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她这个贱人，害死了多少人！”
宋知羽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张张嘴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原来是皇后干的........为何所有的事情，最后凶手全都和他们有关？
段永安和皇后真的是所有的坏事都做尽了，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宋知羽以前听说凌迟这种刑法的时候还觉得十分残忍，并不是很理解，如今才明白它是该存在的。
世界上就是有那种犯下了千百罪行的人，不使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们简直对不起已经逝去之人的灵魂。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宋知羽闭了闭眼睛，又问了一个问题。她很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全部情况。
“呵，我当年恰好知道真相，便站出来鸣不平，但是当时皇后家族的势力权倾朝野......”女人说着，声音渐渐都变成了喊叫，“我不但没有成功，还被关在冷宫里永远见不得天日！”
宋知羽想要安慰她，却发现无从下手。她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只能尽力体会，但是太难了。先是失去自己的妹妹，然后又被说成是污蔑人，最后还被关进冷宫被迫和亲生儿子分离。
光是想想都觉得凄惨的经历，又怎么能被几句语言安慰过来？何其的不公......后半辈子就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阴暗房间里度过，谁想要这样的日子？
话又说回来，当年的凶手竟然是皇后，虽然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人选，但是她心里的恨意和怒意正在升腾而起。听闻当年段萧尘很早的时候就没了母亲，被带到皇后膝下抚养。
那当然是过不了什么好日子，日日都要活在危险之中。好在皇帝也有派人来保护他，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去自己建府了，一直生活到现在。
皇帝是很宠爱他，但是这有什么用？这根本弥补不了丧失母亲给他带来的伤害，一想到这件事情，宋知羽就觉得很心疼。
当时他还很小啊......那是怎么一步步，一年年撑过来的。怪不得费尽心力只想坐上皇位，性格又不轻易相信人，行事也毫不留情。
那是常年活在危险和威胁中产生的后果，一影响便是一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直到很久以后大概都磨灭不掉了。
“当年的事情就这么多，听完了就走吧。”女人嗓子已经哑了，面色并不好。
宋知羽沉默良久，迈动步子离开：“该死的人都会死的。”
她并未直接离开冷宫，而是兜兜转转，去找了皇后所在的地方。既然得知了陈年往事，那么就该找她问一问，不管是怎么样，有人需要一个公道。
那不是她，但她会为重要的人，无法自己发声的人讨回来。
皇后就是皇后，即便是被关押在冷宫中也是在意自己的形象，只不过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但仪容看得出还是精心整理过的。
真会装模作样，都已经落到这份田地还何必如此？宋知羽心里有着鄙夷，并未管她醒不醒着，说道：“皇后娘娘。”
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是不用称呼份位的，但她就是想通过这句话来提醒皇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人了。
你如今只是一个冷宫妃子，现在只能被我所嘲笑和鄙夷。
宋知羽向来不是那等落井下石的人，但是她恨，她为那些冤死的人感到不公平。凭什么眼前这个人就可以颠倒黑白，把当初的事情弄得一团糟。
难道这世间的公道，全部都是狗屁？
皇后睡得很浅，听见她说话就猛然惊醒了，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忽然笑了：“宋知羽。”一笑就是带着不屑和嘲讽的，即使已经没有了高贵的身份也依然要这样嚣张。
“沐王的生母，是你杀的。”宋知羽这句并不是疑问句，而是带着十分的肯定，只是陈述。她早已听说当年的事情，现在只不过是来说个清楚。
“对，是我。”皇后说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样子足够像个疯癫的女人，“你只能杀了我，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死了就是死了。”
都已经这样了，承认与不承认都没有什么意义，要的就是滔天的恨意，但是又偏偏不能拿她怎么样。
宋知羽冷冷地看着她发疯，手下越攥越紧。她说的没错，自己只能杀了她，可能连这也做不到。当年的人挽回不来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就顿悟了，于是慢慢地俯**子，与坐在里面的皇后视线持平。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脸上是毫无波澜的，只有眼神能看出她的情绪。
宋知羽说道：“我现在不杀你，我也不找别人杀你。”她说完这一句，也轻轻地笑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冷宫里，等着自己烂掉吧。”
说完就转身离去，背后皇后越来越凄厉的笑声和脚步声掺杂在一起，慢慢被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