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往往都是孩子，才会让别人更没有防备之心。”金宝雍很老成地说着，“就比如这豆瓣酱，我让人买回来尝过，味道与咱们做出来的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一股说不来的香甜味，可见，卖给近水楼豆瓣酱的，是咱们的熟人，至少，曾经参与过豆瓣酱的制作。当初咱们没有防着任何人，但那人却在咱们背后狠狠踩了一脚。”
闻言，姜漓漓瞬间想起杜娟那张偷奸耍滑的脸。
她当时在炒豆瓣酱时，便老是偷懒，反而在他人制作每道工序时，她穿梭其间……
“大概是我的大伯娘吧，我从未相信过她。”姜漓漓推开金宝雍的手。
她之所以没有防着杜娟，一是因为酱料这些简单的吃食，总会有人模仿出来。
二是，杜娟是原主的大伯娘，他们好歹是一家人，她就当作替原主全了长辈之情，日后不会再与对她有害的人再来往。
姜漓漓从后厨拿了两个肉包子，快速走出望风楼，走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孩子。
“饿了吧？吃个包子。”姜漓漓将油纸包着的肉包子递给小孩。
闻声，小孩微微睁眼，哪怕处于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那双眼睛依然亮得好像黑耀石。
这样一双纯净得叫人移不开的眼睛，真难以想像，他父母怎么会置他于不顾。
小孩却没有接。
他防备地打量着姜漓漓。
姜漓漓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她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轻轻掰下来一半，咬了一口，吞咽进胃中。
“放心，很新鲜，吃了不会拉肚子。”她没有戳破孩子担心有毒的心思，而是拿新鲜做借口。
那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黑眸，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姜漓漓长吁了口气。
“谢谢哥哥。”
姜漓漓愣了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所以小孩喊她哥哥。
“你能告诉姐……呃，哥哥么？为什么你每日都去近水楼吗？明知那里的人会对你不利。”姜漓漓半蹲着身体，与小孩的眸光对视。
都说大人在与孩子说话时，与他平视，会让孩子有被尊重的感觉。
小孩三两口吃完了肉包子，舔了舔唇角周边。
他从地上爬起来，装作很老成的样子，脆生生地解释：“因为他们生意最好，我们做乞丐的，也不会给生意差的酒楼增添负担。”
“噗嗤。”姜漓漓忍俊不禁。
这样的言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挺有意思，莫名对这个小孩产生了好感。
“望风楼生意也不错，那你怎么不来？”姜漓漓打趣地问道。
小孩朝望风楼的方向瞅了一眼，随后一脸嫌弃，“我可不想成为望风楼少东家那样的体格，都说望风楼的风水养人，我们乞丐可不想成为大胖子。”
姜漓漓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里都要笑得溢出泪花来。
站在她身后的金宝雍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睛。
他伸手一把揪起小孩的朝天辫，小孩疼得嗷嗷直叫。
两只小瘦爪用力拍打着金宝雍的大胖手。
一瘦一胖，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还不信了，就你这小瘦猴能长成我这样的福相？”他朝望风楼里招呼一声，“张唤，好吃的好喝的，给这小屁孩端上，让他吃个够。”
张唤从望风楼里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领命前去。
不多时，小孩的面前摆放了满满一桌美食，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小孩馋得直流口水，也顾不上喊其他人一起吃，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然后，一包厢的人瞅见小孩一人吃完了五个人的饭量。
这次别说姜漓漓，就连金宝雍都震惊地睁大了双眸。
“哥哥，怎样，我是不是没说大话？我真能吃穷生意不好的酒楼。”小孩一脸得瑟地瞅着姜漓漓。
姜漓漓将自己快惊掉的下巴托起。
她咽了咽口水，“是没人养得起。”
说着，她准备开溜。
可不能将这样的孩子带回家。
“哥哥，你别走啊。”小孩一把跳下椅子，拦在姜漓漓面前，“那个，你能不能收留我？我……我保证以后只吃一个人的饭量。我丢了爹娘，孤寡可怜……”
“啥？”姜漓漓眨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她一定是幻听了。
他丢了爹娘？
小孩却是忽然一把拖住姜漓漓长长的衣袖，很小心地不触碰姜漓漓的身体，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哥哥今日会出来救我，一定是大善人，你忍心我日后还要被近水楼的人搓磨么？”
姜漓漓眼角微抽，“你可以选择来望风楼。”
小孩怯怯地打量着，瞪着大眼睛瞅着他的金宝雍，“我怕胖哥哥被我吃穷，他要哭鼻子。”
“老子会被吃穷？”金宝雍如同暴走的狮子，气得在原地直转圈，末了，双手环胸，冷呵呵地说着，“今日老子就收了你，吃饱了，给我立马干活去。”
小孩哦了一声，焉嗒嗒地拿起抹布开始收拾桌子上一滴汤都不剩的残羹。
“……”姜漓漓。
感情整了半天，她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哥哥，你能不能给我取个名字？”小孩见姜漓漓要走，立马唤住她，笑眯眯地说着，“我姓姜。”
“……”姜漓漓。
姜姓变得如此普遍了？
这小孩会不会认识她？故意扮柔弱接近她？
最后，姜漓漓被小孩缠得没办法，沉吟了一会，“姜寻。”
祝他早日寻到，被他丢了的爹娘。
“多谢哥哥。”姜寻欢喜地抱着碗筷离去。
姜漓漓有些莫名。
没事，她给人起什么名字？
名字是父母所赐……
“喂，我开玩笑的！”姜漓漓冲着小孩的背影吼道。
可小孩却是忽然转过身，很认真地回应：“哥哥，我不叫喂，我叫姜寻。以后哥哥可不要叫错了。”
“……”姜漓漓眼角直抽。
“对了。”姜寻忽然笑道，“哥哥，我知道近水楼一个秘密。”
“……”
见姜漓漓不接话，姜寻继续说：“就是那个什么豆……豆瓣酱，是姜湾村一个姓杜的妇人，卖给近水楼东家的，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钱，唔，五十两，好多啊，可以吃好多好多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