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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颜家哥儿(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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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见血了,尚昀告诫自己,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凶兽,手中剑势稍缓,开始思考起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现在怎么办?”宴淮安窝在凌君怀中,见男人躲来避去的动作,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成了阻碍男人施展拳脚的累赘。

“去窗边。”凌君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极轻的说道。

眼前这人来路不明,且听他之前的话语,是要寻找些什么人,很有可能就是那边的人前来寻他,欲要让他死在这里,无法回京。

凌君眸光一沉,唯有先行带青年离开,将他安置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才能放心!

“等等,清远还在角落里。”逼近窗前,宴淮安攥紧凌君的前襟,思索再三艰难开口道,“不能丢下他。”

而角落里,清远嘴角的酒窝早已消失不见,油彩的妆容斑驳如古旧的面具,一双美目死死地盯住那怪异男子挥舞的一招一式。

这剑招!他见过!

心头泛起波澜,清远惊声道,“你怎么会楚氏剑法?!!”

楚氏剑法,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知晓楚氏剑法?!

且不知清远话音一落,尚昀的挥剑的动作一僵,再顾不得其他,他停下身形,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充满希冀看向清远的方向。

但……

方才发出过声音的角落里,此时却早已空无一人。

心头一惊,尚昀这才发现自己攻击的目标竟也消失不见了!

半人高的窗户陡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尚昀偏过头,只有冷冷的夜风从窗户外吹进。

上前追赶两步,尚昀还能依稀于黑夜中看清三人相叠的身影,长剑紧握三分,他愣怔地站在被破坏殆尽的窗边。

遮面的布巾被夜风吹起,尚昀仔细揉了揉眼,直到他看清黑夜中男人脚踏水波时,水波下荡下泛起的银白色光芒与凌厉波纹,那是——

“太子殿下!!!”尚昀面带惊喜又不可思议的望着窗外渐远的背影,双目如炬。

他一定没有看错!那银波踏步如履平地的轻身功法,怕是放眼整个大齐也绝不会再找出除了皇太子殿下的第二人!

可是……若那是太子,那太子又怎得在方才不认他。

想到这里,尚昀剑眉蹙起,不对,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见过他,他是侯爷麾下之人。

手中剑柄握紧,只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曾抬眼看一眼身前之人到底是谁?!怎就那般鲁莽的听信了那王员外所言!

此时再追上去,怕是很难将人追上寻到了。

尚昀遗憾的远目窗外,心头正思量着要如何在见到太子,好询问侯爷的下落,突然听到背后一阵粗喘般的呻吟声在包间响起。

眼睛一亮,尚昀转身便看见一旁正扶着门边拖着左小腿颤颤巍巍站立起来的王员外。

“铮——”地一声长剑微鸣,锋利的剑身透过空气直直插`进了门栏上。

王员外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双眼一翻,差点一瞪眼就昏厥过去。

“英、英雄,您这是干什么呀……”惨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王员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位爷就把剑指到他的头上了?

王员外心肝儿发颤地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长剑,心道明明之前不是说好的这人帮他干掉颜家小子,自己便帮他找人的吗!

可这会儿那颜家小子逃了,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人还能恼羞成怒到他头上来?!

眼中隐有一道阴鸷划过,王员外捂着胸口觉得心头更闷了。

窗边,尚昀看了自己的长剑一眼,径自走到王员外身前。

见王员外眼底掩饰不住的阴翳与隐隐的暗恨之色,尚昀只面无表情地拉下自己蒙面的灰色布巾。

布巾背后,瞬时便露出一张凶悍中带着煞气的狠厉面孔,而黝黑的双眸竟隐约泛着嗜血的红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然,死——”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王员外直视着他的双目,不禁瞳孔一缩。

单看着尚昀脸上拿到深可见骨横亘过整张脸的狭长伤疤,他整个身体瞬间抖如糠筛起来,像是见到了厉鬼,“英、英雄你有什么尽,尽管问……”

拔出插在门栏上的长剑,尚昀垂下眸子,“方才你让我抓的人,是何身份?”

王员外倒吸口气,下巴上一滴豆大的汗珠恰好落在男人的长剑剑身,随后又沿着剑身滑落在了剑尖,滴落在脚边。

“他,他是颜府的主人。是天水镇上最有名望的商贵……”

“哦?那他身旁之人呢?”

“那人?”王员外面皮微抖,“那人……是前段时间封家小子新带进府的一个男宠侍。”

“男宠?”尚昀双目微眯,眼中煞气四溢。

“老夫,也是听说。”王员外见男人面色不虞,眸中暗暗闪过一丝算计,“英雄有所不知,那颜家小子最爱美色,后府中莫不是各路被他强抢去的无辜女子双儿。那位男宠侍也是凭空出现在他府中,想来那人一身好武艺却甘于留在封府做起这等营生,只怕是那封家小子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哼!他敢!”黑色的双眸瞬间染上一片猩红,尚昀心中怒意翻滚。

“那颜家小子可是这天水镇的霸王,我这做长辈的都被他如此对待,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王员外见状,眼中算计更深。

冷哼一声,尚昀泛着血气的双眼突然睁开。

剑光划过,银色的剑身折射出王员外猛然瞪大的双眼,一道鲜血泼洒在门栏边,是血溅三尺之状。

“你……”嘴里溢出一股股的猩红色血液,王员外双目凸出,满是不敢置信的绝望,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看着眼前中年那人颓然倒下的身体,尚昀的神色一点点染上疯狂,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淌血的剑身,许久后才艰难的移开双目,用灰色的布巾重新蒙上脸,压下心头的嗜血与杀意。

“颜府……吗?”

夜幕黑沉,月光洒下的清辉落映在天水湖畔,湖面泛起的波澜如银鱼身侧的鳞片,于月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芒。

静谧的街道上,偶有更夫的打更声传过。

陡然间有一道异于常人的高大身影从砖瓦上飞速掠过,如矫健的豹子在房舍上高高一跃,整个身影便腾起数十丈,瞬息便悄无声响的落入颜氏府内。

将手边薅着的衣领随手松开放在假山之后,凌君额角滚落一滴汗珠,赶忙从背上放下从留芳阁逃出后体温便开始变得极度不正常的青年。

“凌君……”

宴淮安浑身燥热地抬起头对上男人黑沉的眼眸,如玉般洁白剔透的双颊此时却莫名酝满了酡红的颜色。

他挺秀的双眉微蹙,想也不想便知道留芳阁中的那盏酒水怕是早被人添了料。

眉眼含波,宴淮安只觉得身体里的热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这药不似寻常药性,来的激烈有凶猛,它似是默默蛰伏在自己体内,只一点点的挖掘出潜藏在身体的里的欲`望,起初只会让人烦闷燥热,而之后……

咬了咬牙,宴淮安一手拉过凌君的肩头,靠在男人耳边低声道,“酒里被下了药,快送我回屋。”

刚一说完,他仅存的理智便渐渐消退,连头脑都开始眩晕起来。

身前,怀抱敞开的凌君眼中还来不及闪过什么情绪,便见青年浑身骤然失去了力道,彻底靠在了自己怀中。

一旁,清远捂着喉咙靠在假山旁边,喉中的咳嗽不停溢出却又被他死死捂住。

凌君怀中抱着不知何时将双臂缠上他后颈的宴淮安,他双臂一揽,将人往自己怀中用力搂了搂,这才看向靠在假山边的清远。

“从这里顺着往前走便是后院,今夜的事情莫要与旁人提起。”

男人淡漠的声音在平静的夜色里响起,清远微微抬首,就看见俊秀的青年以十分倚赖的姿态窝在男人怀中……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桀骜不驯的表哥有过如此温驯的样子。

神色一怔,还不等清远反应过来,只见身形高大的男人冷冷的瞥过自己,再转眼男人便抱着怀中的青年一跃没入的深沉的黑夜中去了。

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清远想着今夜的遭遇,不禁轻咬下唇,脚步褴衫地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