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东甲亭又连连叹气。
京兆尹想让他说重点，碍于他说自己是奕王妃的徒弟，奕王妃也没反驳，也就忍住了没发作。
“在师父安排的别院住了不过几日，三日前的夜里，忽地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起身却发现有一伙武功高强的人在撒火油准备放火，似乎准备将别院中的人全部烧死。而我闻到的那不对劲的味道，正是一种强效的迷/烟！”
“他们人多，我感觉不敌就连忙逃出了别院，跑到了奕王府求救。”东甲亭终于表述完了，京兆尹刚刚松了口气，又听见他哀哀开口：“本来在舞坊也非我情愿，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害我性命，不惜想要害死别院所有的人呢？”
“本官知道了，东公子有看到那些人的体型特征吗？”
接下来就是一些乏味的审问，司渺儿微微蹙眉，这是相关犯人一个都没有抓住吗？为什么她觉得现在似乎还是在了解案情的阶段，所以过去的三日，京兆府什么也没做？
哦，也对，京兆府尹几乎天天来奕王府下拜帖，能做得了什么？
这么一想，她又隔着屏风看了看旁听的禹恒，越发觉得他卖了个大关子。
“不知王爷有何见教。”做了一系列盘问之后，京兆尹终于转头向禹恒问询。
禹恒笑了笑，随即对京兆尹大人拱了拱手，说道：“还望章大人不要怪本王喧宾夺主。”
“无妨，当务之急还是破案。”
禹恒点头，这才转头看向东甲亭，说道：“你说他们武功高强，你觉得寡不敌众？”
东甲亭点头。
“那你离开时，他们可有发现你？”
“不知道，当时我只顾着用轻功翻墙逃离，并未想那么多，也没注意。”
“那不知东公子何以肯定那些黑衣人是冲着你来的。”禹恒挑了挑眉，问。
“那别院原本好好的，我去住了没几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不是冲着我的来的，难道还是冲着王爷去的吗？在下可听说京城中许多百姓也是在这件事出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别院是王爷的置产。”
闻言禹恒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与别院是谁的置产并无关系，毕竟是王妃带你去的那个别院，相信那些黑衣人如果真的是冲着东公子去的，也一定会知道，得罪王妃同样是得罪本王，这并没有什么差别。”
东甲亭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反驳，也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太想当然了，片刻，他又开口：“除了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原因，难道王爷的别院中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招致了这场祸事吗？”
本来他也有点自责的，但禹恒这么一提醒，他倒是轻松了一些。
“如果他们真是对付你，必定之前便知道你的身份，派许多高手正常，但使用迷/烟却无疑是在班门弄斧。他们既然都狠心烧院子了，为何单单漏掉了你？”
东甲亭想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开口：“难道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甚至也不知道我住在那里？”
司渺儿也突然猜到了禹恒的用意，他就是要利用东甲亭的特殊身份，加上他在舞坊的那件事情，在别院的事情发生之初故意误导他们以及京城其他的人，以为那些穷凶极恶的凶手是因爱生恨所以要杀东甲亭而后快。
本来东甲亭男扮女装在舞坊迷倒了不少男人的事情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他住的别院起火更是直属奕王府这件事无疑将这件事的热度提上了另一个高度。
现在京兆尹衙门之外就有不少的人在等着这个案子的结果，刚刚司渺儿来的时候都惊了，因为这热度甚至比禹湘桥当年击鼓鸣冤时只增不减。
不少女子都带着纱帽来凑热闹了，为的就是一睹东甲亭美得雌雄莫辨的风采。
禹恒显然是另有目的，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秋蝉，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值得让禹恒借着东甲亭的事情作为推手，准备让秋蝉闻名京城？
禹恒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也只是神秘地笑笑，并不回答东甲亭的话。
“那，如果那些凶徒目标不是东公子，又是为了谁？”这么一说，京兆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了屏风那边。
难道……
“章大人没有猜错，那些人的目标正是王妃身边的那位姑娘，她的名字叫秋蝉。”说着，禹恒就顿住了。
听他卖了关子，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司渺儿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屏风上面，东甲亭一下子沦为了“配角”。看着屏风，他心里也有些疑惑了，这几天他给秋蝉治脸，虽然觉得她长得也还算是比小家碧玉好看那么些许，但比起司渺儿来还是差了一大截，能是个什么来头？
秋蝉则是浑身一僵，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司渺儿。
后者轻轻地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安抚一般地轻轻拍了拍，这才低声开口：“去吧！”
秋蝉这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恭恭敬敬地对禹恒和京兆尹大人行了礼，然后跪在地上，开口：“民女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但民女确实住在东公子隔壁的院子里，火也是从那里起来的……”
“也就是说，若非今天王爷点出，你也不知道这场火是因你而起？”京兆尹只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硬着头皮质问。
管这个女人什么身份，反正她再尊贵也比不过禹恒。
“是。”秋蝉低下了头，心里一阵后怕。
“你可知为何？”
“民女不知。”
京兆府尹又看向禹恒，问：“王爷应该知道吧。”
禹恒点头，说道：“当年本王不过才十四岁左右的时候与父皇曾经出手救下过一个几岁的女童，之后将她当做寻常家奴一般养在宫外别院之中。父皇驾崩之前将那处别院赐给了本王，也是凑巧，前些日子本王知道了一桩事……”
说着禹恒就挑了挑眉，又开始卖关子。
司渺儿特别想吐槽他，既然这么还会卖关子，怎么不去做说书先生呢？
大家屏住呼吸等着禹恒的下文，而他的目光落在了秋蝉身上，接着说道：“有许多人趁着父皇驾崩，城中最为纷乱的时候拿着画像在找人。一开始本王也不甚在意，直到有几个长相肖似那画像中姑娘的女子不是忽然失踪就是突然横死，虽然此事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但是前几天有人跟本王的人暗中递了消息，本王才知道秋蝉的身份并非本王想的那么简单。”
闻言秋蝉呼吸一滞，有些不可置信。
她从小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也从没有在别院受到过特别的待遇，但别院的老人们也一直都算对她照拂有加，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并不普通，甚至还给身边的人都带来了杀身之祸。
“这……”京兆尹呼吸一滞，忽然想到了祁国公似乎已经暗中派人寻找一个女孩多年，看秋蝉的年纪，再联系到禹恒刚刚说的话，那这个秋蝉岂不是……
祁国公的位分虽然不及禹恒，但他已经是三朝元老，当年太祖皇帝也就是先帝禹显之的父皇就是因为他以二十万大军力压太宴边境，几天内逼得太宴让太祖皇帝得以回朝，如今他虽然已经是半退隐状态了，但当年太祖皇帝曾经承诺过，祁家一旦有女，便一定是皇后人选！
只是当初太祖承诺此事的时候祁国公并无女儿，但后来祁国公的嫡二子有一个女儿，只是年幼的时候不见了。
司渺儿蹙眉，她并不知道祁国公家的事情，但看大家的反应，这件事显然另有内情。
祁国公本来有一个可以成为皇后的孙女，当初也曾经指腹为婚，她是一开始的太子妃人选，只是多年未找到，才便宜了邹若言，现在新皇登基还未立皇后，此时祁国公的孙女找到了，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
完全沦为背景板的东甲亭更是一脸懵，只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些焦灼。
京兆尹看秋蝉的眼神都已经开始变了，这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只是，他看禹恒的眼光也有些不一样了。
按理说如今的贤妃也就是司太师的女儿是曾经的太子妃，算是当今皇上的原配，而禹恒又娶了太师的另一个女儿，这个秋蝉算是贤妃当上皇后的阻碍，他为何还要保护她？
不过，既然是祁国公的孙女，她为何会遭到追杀呢？
“章大人不必惊慌，虽然本王已经猜到这些年祁国公一直都在寻找亲孙女，不过本王也不知道秋蝉到底是不是祁国公的孙女，毕竟她也只是长得像那画像里面的女子罢了。”禹恒又说道，算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司渺儿这才知道原来秋蝉可能是祁国公的孙女，看来也算是身份尊贵，不过赶坞城公主还差了点。
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京兆尹在得知秋蝉身份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还是说只是因为牵扯到了先帝？
“快，派人去请国公大人来一趟！”说着，京兆尹就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
“秋蝉姑娘既然有伤在身，还是起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