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面打量郁芳华，另一方面在议论今日发生的事，还有各种议论前去帝都的路以及各种商贾往来的杂事。
郁芳华着重听那关于柳杨氏犯案的议论声。
就听一道沉厚的嗓音说道：“那杨氏是个孝顺的，想不通她怎么突然就伏法了呢！”
另一人回道：“必定是有隐情的。他们柳家不是攒了许多银子？听说那柳老妇还暗中与城东的那个头高挑屁股大的老霍家账房先生的女儿有来往，听说以后就要娶她呢！”
“这样一来，杨氏毒死柳老妇和柳老头，倒也顺理成章啊！”有人答道。
“此言差矣。依我看，必定是那霍家起了歹意，听说他们狮子大开口，问柳家要五百两纹银呢。那霍账房可是手脚很不干净，听说是把账面上给掏空了，指不定是拿这五百两来填堵。”
“所以，这是谋财害命，也说不定啊！”
这番话说出，听在郁芳华耳中，实在是牵扯了不少。
看来这个案子，并没有想象中简单啊。
少顷，郁芳华让梦儿去客栈开两间上房。
“小姐，您今晚要住下吗？”梦儿不由地异讶道。
如果真的住下了，那岂不是要延迟前去刻州了？
“刻州还不算急，先把眼下的案子解决掉再说。”
过了时间之后，郁芳华换了身衣裳随着林嵇偷偷摸去衙门，打算查看柳氏夫妇的尸体。
“大小姐，属下看好门，您进去吧！”
郁芳华点头，“有动静，直接叫我就行。”
她迈步走进去，同时戴好口罩并手套。
只见那两具尸体，被随意摆在板子上，因为时间长，这里偶尔有苍蝇飞过。
相信过不多久，尸体就会入尘土，再想验尸，但是要挖坟才行。
郁芳华走到近前，先检查了下死者表皮，随后取出解剖刀，将死者胃打开。
一股腐烂的味道漾了开来，郁芳华轻而小心地将之一点点分出来。
当检查完之后，她再往那具男尸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郁芳华吐了口气，褪了手套和那口罩。她走出门去，林嵇立即迎了上来，并朝内看了眼，看到那两具尸体都被完好无损地以白布盖好，就像半个时辰之前一模一样。
看起来大小姐并没有验尸吧？
林嵇暗想，只是这里的空气格外恶臭，他捂着鼻子走出来，跟着大小姐朝外走去。
当他们朝外走过来时，便看到有公差赶过来，一人道：“把那二人埋了，反正那柳杨氏已经召认了！”
“要不等柳丰回来？”另一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若等他回来，人都臭在咱这儿了。不行，赶紧埋了。瞧，在这里就能闻到臭味！”
从衙门的高墙跳出，林嵇跟在郁芳华身后，庆幸道：“大小姐多亏先去看了尸体，要不，现在都要去挖尸了。”
看到郁芳华未语。
林嵇紧跟着又问道：“大小姐，那杨氏的公婆究竟是怎么死的？”
“吃了有毒的野菜。应该是一种毒菇菌，导致死亡。并且不止一次食用。可是奇怪的是，这种毒菇菌哪怕吃一点，也有丧命的危险。为什么之前那杨氏公婆却仅仅是呕吐呢？而在最后一次使用的过程中，他们死了。”
林嵇听了疑惑：“依大小姐的意思是，中间有人曾经救过他们。但却没有告诉他们这毒菇菌之毒，所以在之后的食用中，他们死了？”
郁芳华没有回答，但她却再次想到了那檀木盒，以及那柳杨氏从檀木盒中所拿出来的纸包。
那纸包的纸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刻州的纸张。
“这里离刻州还有多远？”郁芳华突然问。
林嵇回道：“一日一夜的路程，大约八百里。”
“你去查查，这里有没有从刻州而来的纸张。”郁芳华吩咐道。
林嵇抱拳应令，但先将郁芳华送回到客栈之后，这才去查探。
黄昏时分，郁芳华已经沐浴把自己洗干净了。
梦儿从外头叫了饭菜送进屋。
林嵇进门时，梦儿正侍候大小姐用膳。
“查到了？”
郁芳华放了筷子，问道。
林嵇道：“离此不远的萧宁城有一家十分广阔的宣纸铺，自造纸。因此，刻州的纸反而不会入到此地。一来刻州远，路途长，加上运输的费用，到这里之后十分昂贵。但是宣纸的质量却是比萧宁城的差上许多；二来萧宁城有，没人会舍近求远，选取贵的质量又差的，而抛弃好的质量又好的。”
“嗯。”
郁芳华应了声，“如此说来，刻州的纸在柳家的精致檀木盒中，就显得很说不通了。”
“看来是柳丰在外做生意，顺手带回来的？”林嵇猜测道。
“有这种可能。要查查这个柳丰。”郁芳华说道。
用罢饭后，梦儿一脸的欲言又止。
郁芳华冲她抬抬手：“你想说什么，都说了吧。”
“小姐，您让林护卫去查柳丰，会不会太小提大作了？”梦儿有些不解地问道。
毕竟只不过是柳杨氏这个认了罪的妇人，真的值得小姐动用手上的人全力去查么。
而且还会耽误前去刻州的行程，此事真正有些不妥当。
郁芳华站起身，语气深冷而沉重：“如果那杨氏真的是冤枉的，我们是救了一条人命。在你看来这人命似乎并不重要，但如果你身处在杨氏的位置，又会如何呢？难道不希望老天开眼，救你性命。所以救命之事，万千不能马虎。”
“还有一点，刻州的宣纸。”
郁芳华想了想说道，“虽然不知两者间有无联系，但柳杨氏家里有刻州宣纸，与当时我收到的写在刻州宣纸上的警告，同样都是刻州的。不管怎样，此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听她一席话，梦儿垂下头，行了一礼：“小姐，都是奴婢想错了，请小姐原谅。”
她实在惭愧，竟然如此不重视人命。
想她被小姐如此重视，怎么就忘记了别的人呢。
“没事。”
郁芳华说道，“到底是要将柳丰查个清楚再说。相信明日一早，林嵇应该会给我们一些线索出来。”
晚时，主仆二人歇下。
可到了半夜，这里便刮起了狂风。
风将窗子吹开，发出“哐当”一声，直把郁芳华给惊醒。
梦儿早起身将那窗子关闭，回头去看小姐：“都是奴婢的疏忽，小姐把您惊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