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内心的激愤，刘婆婆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豆豆放开晨曦雪的手，跑上前替她拍背，给她顺顺气。
她却一把将豆豆推开，喝道：“别靠近我，快给我滚。”
豆豆依旧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里慢慢闪出了泪花,他从地上爬起，再次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小手继续替她拍背顺气。
“我说过，不用你管我。”刘婆婆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朝豆豆吼去，“我骗了你，骗了你爹，还利用你爹的死制造了各种诡异，害你被人唾弃，你难道就真的不恨我吗？如今我已是在劫难逃，你还来黏着我干嘛，还不快给我滚。”
豆豆不说话，也没有挪动半步，只站在原地不停地摇头。
“你既然不肯离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婆婆眼里不知何时也泛起了泪光，但她还是狠心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豆豆的脖子。
豆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顷刻间便会断气，但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刘婆婆，不喊也不叫，只用力咬牙忍着。
“放开豆豆。”晨曦雪情急之下掷出了飞禅刀，刺在了刘婆婆的手腕上。
刘婆婆这才松开手，放了豆豆，其实这一刻，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晨曦雪将豆豆救下，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安慰道：“豆豆别怕，有姐姐在。”
申屠飞身到刘婆婆身后，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老实点，别乱动。”
刘婆婆侧头看向脖子上的利剑，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便决然地将插入腕上的飞禅刀拔出，鲜血顿时溅出，洒了一地。
“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就不想给自己留个全尸？”刘公公看着一地的鲜血吓得跳了起来，他赶忙朝晨曦雪喊道，“我的雪祖宗诶，快点给她止血，再这样下去，她非死不可。”
“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晨曦雪本想拒绝，但她看到豆豆泛红的眼眶，还有那恳求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她抿了抿嘴，无奈道，“算了，看在豆豆的份上，我就救她一次。”
明明是因为豆豆，她才出手伤了刘婆婆，现在却也因为豆豆，她又要替刘婆婆止血。
伤人的是她，救人的还是她，她突然感叹自己这是何苦呢！
这件事也让她看到了豆豆对刘婆婆的感情，刘婆婆一定是真心待豆豆好，要不他又怎会到这个时候还替她求情。虽然他从未开过口，可他的眼神里全是无助和恳求。
刘婆婆对豆豆这般无情，或许是不希望他难过吧。
晨曦雪将可以止血的消肿止痛散仍给了段之寻，说道：“医者仁心，这种事情，还是你来做吧！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毒死她。”
语毕，她看向豆豆，这孩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刘公公站在一旁看着段之寻替刘婆婆上药，忍不住问道：“老太婆，难道你就真的不要命了？”
刘婆婆看着刘公公，竟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要不要又有何区别？若不是二十多年前，有人看我可怜，对我心生怜悯设法救了我一命，想必我早就死了。”
“既然来之不易，你为何不好好珍惜？”刘公公有些激动地喊道，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略显反常的情绪，急忙叹道，“怎么说，咱们也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在我们迷路时你是整个村子里唯一肯收留了我们的人，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如今看到你这样，我都替你不值，你说你作为快入土的老人，不安度晚年，整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做什么呢？”
“你们不是都很好奇我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吗？现在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刘婆婆收回已止血的手腕，看向众人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在皇宫里做稳婆，接生了一位本该早产，却是足月的孩子。有人为了守住这个惊天秘密，就在我喝的茶水里下了毒，企图送我去见阎王。可惜我命不该绝，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他可怜我的处境，于是让我装死，还设法将我带出了皇宫，我才得以留下了一条性命。”
二十多年前，也就是洪武二十年至二十九年之间。如此说来，刘婆婆口中的孩子必定就是先皇的某一位公主或者是皇子。想到这，朱楠心里不由地一惊，急忙问道，“那孩子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
“你真想知道？”刘婆婆咳了几声，反问道。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一直撇向身旁紧张的刘公公。
“我确实非常好奇，很想知道那个本该早产却足月在孩子是谁？”朱楠毫不掩饰地说道。
在洪武二十年至二十九年之间出生的皇子皇女共计四人，其中皇子三人，皇女一人，而朱楠恰巧就在其中。
刘婆婆又咳了几声，摆手道：“罢了罢了，作为将死之人，带着那么多秘密入地府，恐怕连阎王都嫌我事儿多，还不如说出来，也好死个痛快。”
“死老太婆，要死了你还在胡说八道，小心见了阎王，他割了你的舌头。”刘公公分明是异常紧张，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还要装出是在打趣的样子。
刘婆婆扫了刘公公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朱楠身上。
半晌后，她才慢悠悠地说道：“可惜了，当时生的是个……女孩儿。”
刘公公听闻，这才松了口气，他从未体会过一口气竟是如此的漫长，不知不觉背脊都已沁出了一层薄汗。
“女孩！”
朱楠开始陷入一片沉思。
洪武二十年至二十九年之间出生的皇女只有一人，那就是从小与他一同在燕王府长大的宝庆公主，也是个刁蛮任性的丫头。
她是先皇最小的女儿，生母仅是高于才人的一个美人。
她已于三年前嫁给镇守金川门的千户侯赵辉，出嫁时，是由皇太子亲自护送入驸马邸，而且她的嫁妆非常丰厚，是其他公主的好几倍。
婚后，皇兄每年都赐给她无数珍宝，待她可谓比自己嫡出的几位公主都要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