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夜颔首，肯定凌玥的猜测。
“能得到这县主的封号，父皇对你自然是很喜爱的，但更重要的，是父皇以为本王看上了你，这才着意提升你的身份，给你一个御赐封号，好让你将来有一日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四王妃。”
凌玥闻言，心中朦朦胧胧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凌玥蹙了蹙眉，不解道：“可若当真如此，皇上如此疼爱王爷，如何会让我一个来历不明又没有背后势力的民女成为四王妃？”
她如今可不是相府嫡女，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出身不详的民女，虽说有方大学士作义父，但方深虽然在文人之中颇受追捧，有些号召力，手中的实权却是有限。
她这样的身份，若是想嫁个官家嫡子自然不成问题，但若是作为皇子正妃，无疑就太低了一些。皇子正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更是这个女人身后的整个家族势力。让自己这样的身份占了四王爷的正妃之位，无疑就是在不动声色地将陌千夜往皇位之外推。
今日宴席之上，皇上明明表现得这么宠爱陌千夜，皇上言语之间对这个四子甚是纵容，但纵容到让儿子取一个身份来历不明，背后又几乎没有娘家势力的女人为正妃，这种宠爱，当真是对陌千夜好吗？
凌玥不由地不确定起来，想起当日太子与苏若寰被人撞见在一处，皇上又是如何做的？
不动声色地顺着南国使臣的话定下了南国公主与北国太子联姻一事，将太子妃从原本罪臣之女的江雅芙换成了代表着整个南国的苏若寰，无形中为太子增添了一股助力，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宠爱呢？
如此表面上宠着顺着陌千夜，却又似乎有意无意地控制着他手中的权利，岂不是自相矛盾？
凌玥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陌千夜听懂了凌玥的困惑，苦笑一声，摇头道：“君心难测，莫说是你，就算是本王，有时候也看不透父皇的心思。”
父皇对他的矛盾感情，就连凌玥都能察觉出来，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只是这些年来，他也始终没有找到造成这样的症结所在。
也许，这一切都与当年母妃的郁郁而终有关……
陌千夜轻叹一口气，暂且将这个一团乱麻的东西放下，看着被自己困在怀中的小人儿，眸中溢出几分笑意。
“这些你日后自会慢慢明白。现在，你只需知道，既然父皇希望我们如此，太子似乎也乐见其成，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做给他们看，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至于他们的目的到底为何，到时候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
凌玥这才明白，原来陌千夜说的两情相悦，不过是迷惑外人的假象而已。
凌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一丝淡淡的失望。但凌玥也是足够理智的，心知这样的情况对他们现在来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既能够麻痹太子和皇上，又能够让她解决一时之间无法正面陌千夜的难题，可谓是两全其美。
凌玥缓缓静下心来，不再压抑心中的情愫，对陌千夜露出一个三分温柔七分羞涩的笑意：“凌玥但凭王爷吩咐。”
眼前的女子，臻首轻垂，欲语还休，眉心水滴形的坠子折射出七彩琉璃，映衬着女子本就绝色的容颜越发不可方物，纵使陌千夜素来洁身自好，也不由得在这般容色中沉迷了一瞬，随即嘴角更是满意。
不得不承认，他父皇无论出于什么心理想要将凌玥与他凑成一对儿，这当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无论是聪慧机敏，还是才情容貌，在陌千夜近二十年的人生中，都从未见过比眼前的这位更能合他心意的。
似是受到蛊惑般，陌千夜缓缓低下头来，薄唇在凌玥的耳畔擦过，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脖颈，惊起一阵战栗。
凌玥绷紧了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被陌千夜半搂半困在怀中，不由窘迫起来，刚刚因为商谈正事消退下去的紧张又浮了上来。
“王爷，您、您弄疼我了……”凌玥小声呢喃着，试图躲开男人的动作。
陌千夜从喉咙间发出一声低笑声，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是长臂一伸，用力将凌玥揽入怀中，俯身在凌玥耳畔低声道：“那你可要习惯了，日后在外人面前，本王恐怕还会有很多这样的举动。”
凌玥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羞恼地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祈祷马车快点到方府，好让她摆脱如今的这种尴尬的场面。
似乎是听到凌玥心中的祈祷，马车外传来风凌的咳嗽声，“咳咳咳，王爷，方府到了。”
风凌此刻的内心也是很挣扎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这一路在外驾车，马车内的声音他自然是都听见了的。
他也不想在自家王爷风花雪月的时候冒出来煞风景，可是，看看马车前面脸色黑沉如锅底的一老一小，风凌暗自咽了口口水，他要是不禀报，被这方家两父子记恨上，那也是会有有生命危险的。
马车中，凌玥听得此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冀地看向陌千夜，眼神中分明写着催促。
“王爷，方府到了，我该下车了。”想着，凌玥似乎又觉得这样说太过直白伤人，犹豫再三，又有些羞赧补充了一句，“今日多谢王爷送我回府，日后，凌玥必然亲自登门拜谢。”
陌千夜见她这副记着想要挣脱自己的样子，眸中染上一丝不悦，暗骂风凌当真不会办事，知道皇宫到方府的路途短，就不会在皇城中多绕几周吗？
原本还想多逗弄这小丫头一会儿的，不过如今既然到了，不放人自己不行，别说外边那虎视眈眈的视线，他自己今晚也有事情要去处理。
思及此，陌千夜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把凌玥的发顶，便痛快放人：“去吧，今日在宫中你也累了，回去早些歇息。”
不要听方家那两父子的胡话。
最后一句话，陌千夜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