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该说的已然说尽，凌玥只能拖长了腔调唤了一声，直直地望着陌千夜，等着陌千夜的决断。
陌千夜对凌玥是何等的了解，别看她此时一副乖巧温润的模样，但骨子中却很是倔强。
单看她一个女子，竟敢千里迢迢从京中一路追赶上来，便可知一二。
就算如今他将人拦了下来，只怕凌玥也不会轻易地打消了这个主意。
陌千夜沉吟片刻，方才颔首：“好，我答应你。”
“真的！”
凌玥刚刚绽出几分笑容，却见陌千夜眉目之间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是沉了几分。
“但是，你可还记得约法三章中所说，不得离开我的身边？”
“这……”
凌玥为难地蹙眉。
她是一定要走这一遭的，听陌千夜话中的意思，方才分明是已然同意了，可如今又说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
见凌玥不解的模样，陌千夜勾了勾唇角，缓缓道：“要进城可以，但前提是，我也会随你一同入城！”
“什么！”
凌玥经不住低呼了一声，很是为难。
“这……你若是也走了，这城外的百姓，要如何是好？”
“城外自有诸位太医坐镇，加之有窦家夫妇帮忙安抚百姓，我另有安排，我等离开一二日，不碍事。”
凌玥张了张口，纵有万千的理由借口，在看清陌千夜眼底的担忧之时，也尽数化作了叹息。
凌玥在心中叹了口气，抿唇颔首，道：“好，你若愿意陪我，我们便一同进城。”
*
城中，众人聚集所在。
常言一回城中，周力便收到了消息，将众人召集了起来，齐聚于大堂之中。
如今，大堂之中，常言一人立在正中，众人环绕而坐，目光皆齐齐落在常言的身上。
常言甫一回城，便被人带到了此处，身上依旧满是在城外沾染的泥渍，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常言的姿态一如往常的不卑不亢，在场中众人的目光之下，很是坦然地直视主位上的周力，拱手问道：“不知首领这般急着将我召到此处，还摆出这般说三司会审的架势，是为了哪般？”
周力闻言，朗笑几声：“看二弟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摆出三司会审的架势？大哥这还不是听闻，你在城外那帮人的手中吃了亏，才急着将众兄弟叫过来，关切一番嘛。”
这话听起来漂亮，但周力眸中狠辣，常言绝不会错看。
常言垂眸，不轻不淡地道：“那还当真要多谢首领了。”
周力碰了个软钉子，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看到周力的狼狈，复又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二弟和我何必这般客气？你还是快说说，城外那群人是如何对你的？”
常言如何不知，周力摆出今日这般架势，除了在看他的笑话，更是想让他在众人当众威信扫地。
往日里他素来谨慎，没有给周力这个机会，如今周力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要好生发作一番。
常言垂下眸子，眼中眸中的冷色，拱手道：“恕在下暂且不便告知。”
周力几次开口，都被常言这般的态度挡了回来，面色顿时抑制不住地难看了下来。
“常言，我好心好意地将众兄弟召集过来帮你一把，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下方顿时响起一阵窃窃之声。
常言丝毫不曾因此而慌乱，只是垂眸道：“城外之事，我已然有了对策。大当家不必心急，十日之内，必见成效！”
常言此话一落，恍若雷响，原本窃窃私语者，皆住了口，不敢再随意出声。
就连周力，闻言也是怔了怔。
“你当真有法子了？”
常言挑眉望过去，眸中带着只有周力能够看清的讥讽：“不过十日，首领便是信我一次，又有何妨？”
周力面色一变，旁人不明白，他却将常言眸中的挑衅看了个分明。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周力冷笑一声，扶着茶杯的边沿，缓缓道：“二弟啊，不是大哥不肯给你这个机会。城中这么多兄弟，每日里等着吃喝用药，十日耽搁下来，你可知有多少人要撑不过去？”
“那首领欲要如何？”常言挑眉问道。
“好，二弟果然痛快！”周力蓦地起身，逼近常言，声音带上了几分阴沉的戾气，“我要你立下军令状！如若十日之内，不等将城外那帮人摆平，便以死谢罪！你可敢！”
以死谢罪！
常言心头猛地一跳，抬头望向周力，将周力眸中掩盖不住的杀意尽数看了个清楚。
好，好狠的手段！
“大哥，二哥……”
冯山原本只坐在一旁听着，但话至此处，他却是不能再听下去了。
但他刚才起身，便听常言掷地有声的声音在大堂内回响。
“好！我常言今日便当着诸位的面，立下这军令状！十日内，若是不能解决城外的事，就提头来见！”
周力见此，眸中划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快意。
那帮人的厉害，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别说是十日，就算是数月，也不见得能解决了那帮人！
不过，既然常言自己找死，他总要成全他才是……
周力畅快大笑几声，拍了拍常言的肩膀。
“有二弟这句话在，为兄便放心了。今日辛苦二弟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言罢，周力便越过常言身边，往外间而去。
众人见周力这个首领都已然离开，也不再多留，纷纷告辞离去，只有行在最后的冯山留了下来。
“二哥……”冯山很是担心地上前。
这些日子，大哥和二哥之间的气氛愈来愈紧张，他并非是没有感受到的。
只是他嘴笨，脑子也不灵活，既不明白为何会弄成今日这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讷讷地旁观事态的发展。
但今日之事，涉及二哥的性命，他却不能再坐视不理！
常言阖了阖眸子，片刻，才缓缓开口。
“老三，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跟在周力身后吗？”
冯山被问得一怔，一时间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