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此事，老妪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愤怒的神色来，正待开口，那少年却突然开口打断道：“奶奶，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被少年这般一大段，老妪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原本正要开口的话也都咽了回去，连连躬身对凌玥和陌千夜到了感谢，便随着少年转身离去。
少年搀扶着老夫人渐行渐远，在走过拐角之前，却猛然回头看向凌玥和陌千夜。
这意味不明的一眼，让凌玥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奇怪的感觉愈加明显。
等到祖孙几人消失在街口，凌玥看向身旁的陌千夜，蹙眉道：“夜，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元很是怪异。”
“这个年纪能够面不改色地杀人，之后还笑得一脸灿烂，我只见过一种人。”陌千夜的语气中有些阴沉，缓缓吐出两个字，“杀手！”
“你是说，小元是……”
凌玥惊讶地低呼一声，随即掩唇，将接下来的话都吞了回去，担忧地看向几人离开的方向。
“那你方才怎么还让他们就这么离开了？说不定那人根本就不是小元，也是来杀那对祖孙的杀手！”
陌千夜却摇了摇头，道：“这少年虽然可疑，但那老妪只怕也不是寻常人！”
凌玥一顿，冷静了几分。
将方才看到那老妪前后的情景回想了一番，眉心越蹙越紧。
确实，若说这少年面不改色的杀人已然异常，但那老妪在看到少年杀人的这一幕时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慌害怕，反倒是第一时间冲上去关心少年的情况如何。
这只能说明，此番情景定然不是第一次了！
这几人身上，处处都透着怪异。
陌千夜沉吟片刻，沉声道：“不必担忧，此事我会着人查查看。京城中突然混入这些人来，不可不防！”
凌玥颔首，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京中如今已然是一滩浑水，若是再发生什么意外，只怕局势会更加复杂。
这一番插曲，凌玥和陌千夜已然没了继续逛夜市的心情。
此事已经月至中天，夜市上的人也渐渐减少。
陌千夜亲自将凌玥送回了方府，自行回转了四王府，进府便吩咐下去，将方才夜市上碰到的少年和老妪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
这般人物，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
皇宫中，太子东宫北苑
因为主子的提前回返，北苑早就灯火通明，但所有的下人却都因着主子的命令守在主院之外，不得靠近。
主院寝宫之中，江雅芙坐在床榻上，目光透出几分阴沉。
“你当真确定，当日看见的就是凌玥？”
寝宫中，曼妮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
方才江侧妃突然发了疯一般，将她从宴会上待到了御花园中，似是而非地问了几句，突然脸色大变，将她一路强行拖回了太子东宫，又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只剩下她们两人在此。
此刻听得江雅芙又问起这句她一开始就问到的话，曼妮已然意识到，今日之事只怕是与凌玥那个贱丫头有关。
曼妮猛地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急声道：“娘娘明鉴，奴婢确实是看到了！虽然那天只看了个侧脸，但奴婢绝对不会看错的，绝对是凌玥那个小贱人！”
想到那日凌玥是从太子寝宫中出来的，曼妮眸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几分江雅芙的心思，急忙跪着上前几步，抓住江雅芙的裙角，有些讨好地说道：“娘娘，奴婢确定，定然是凌玥那个贱丫头水性杨花，做出了勾引太子殿下的丑事来！不如，娘娘就将此事闹开，好让众人都知道凌玥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曼妮能够想到了，江雅芙自然不会想不到。
可她想到的却更多。
今日在大殿之中，她无意之间抬眸，恰巧看到了凌玥的侧脸。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想到那日里在太子寝宫外撞上的那个小太监，两人的侧颜竟然惊人的相合！
加之如今曼妮的话，当日太子奇怪的态度，今日大殿上太子与凌玥之间隐秘的几个眼神交换……
林林总总几个迹象相合，一个真相呼之欲出——
凌玥早就是太子的人！
所以，她才能平步青云走到如今的郡主之位。
所以，她才对自己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一手将她拉下太子妃之位。
所以，她才想方设法地讨好苏若寰，因为将来有朝一日她总要在苏若寰的手下讨生活……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和四王爷情投意合，凌玥根本就是太子方才四王爷身边的一颗棋子而已！
江雅芙心头鼓荡，因为自己无意间撞见的秘密而生出一种隐秘的兴奋来。
江雅芙眯了眯眸中，眼中划过一抹诡色。
目光落在跪在下首的曼妮身上，江雅芙突然勾了勾唇角，带着护甲的手指抚上曼妮的脸颊，落在她的下颌上，手中微微使力，让曼妮抬起头来。
对上曼妮有些惊慌的目光，江雅芙笑得愈发动人。
“往日里本宫倒是没发现，你这张脸蛋，倒也算有几分姿色。”看着曼妮眼中露出几分迷茫，江雅芙笑了笑，将后半句话继续说了出来，“怪不得，本妃手下的大太监和我提了几次，要讨了你去作对食呢！”
“对食？！”曼妮惊呼一声，想到传闻中听说宫中太监千奇百怪地折腾人的收单，脸色猛地惨白，顿时失态地惊呼道，“不！娘娘，您不能！您不能把我给旁人！我又不是东宫的奴才，不能……”
江雅芙闻言，眸色更加暗沉。
“本妃不能？你信不信，本妃就是今日将你活活打死在殿前，你那位主子也不会为你说一个不字！”
说着，江雅芙抬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曼妮的脸颊上，修长尖锐的护甲在曼妮的脸颊上留下几道划痕。
曼妮低呼一声，伸手捂住脸，有些惊慌地抬眸看向江雅芙。
这些日子江雅芙无论是在太子面前还是平日里都是一副娴雅淡漠的模样，她还以为她是因为孩子的事心死了，也不想再争什么宠，只想了此余生。
谁知道，她这条毒蛇只是披上了一层无害的外皮，内里却是愈发地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