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姑娘？！”
燕婉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看着自家姑娘一派淡然的模样，甚至还能够笑得出来，不由地有几分担心。
“那，姑娘您……”
燕婉欲言又止，不知是该劝姑娘不要去，还是该劝姑娘去见一面。
但凌玥却显然比她还要淡然几分，拂了拂袖子，便往外行去。
“走吧，人家特意赶来，总还是要见一面的。”
燕婉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见她已经下了决定，也只得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随着引路的小沙弥到了禅房的时候，凌玥远远地便看到一袭红衣的身影，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几日也早已经想明白，但忍不住还是心中一痛。
脚步微顿，随即，凌玥便若无其事一般进了禅房。
“林姑娘。”凌玥开口唤了一声。
那原本背对着门口的女子转过身来，在见到凌玥的瞬间，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早猜到是我？”
凌玥淡笑，依旧如对燕婉所说的那般解释道：“这京中会作男子打扮来佛寺寻我的，除了林姑娘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见凌玥回得平静，林菁忍不住勾了勾唇，原本就英气逼人的容貌上现出几分尖锐。
“那你还敢来见我？你就不怕，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却不想，面对她这般咄咄逼人的姿态，凌玥依旧是不动如山，只微微摇头，道：“你不会。”
林菁嗤笑：“你不过第一次见我，何来如此自信？”
凌玥微微一笑，对林菁的咄咄逼人并未有丝毫的愤怒或者怯懦。
准确的说，在看到林菁的瞬间，凌玥就释然了。
在来禅房的一路上，她也暗自猜测过林菁此来的用意。
幸运的是，在见到林菁本人的第一眼，或者说，在看到林菁背影的那一刻，凌玥便已然知道，无论她来寻自己是为了什么，至少不可能如江雅芙那般为了男人的宠爱使出些卑劣的手段来。
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如同苏若寰一般的利落直爽，但二者又很是不同。
相比于苏若寰的肆意不羁，林菁的背影挺拔，气势傲然，如同山涧青松，身上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秉直。看似冲动，实则极为自律。
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做出有辱自己人格的事的。
这些话，凌玥只心中清楚，却并未对着林菁说出，只是含笑望着林菁。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林菁维持了片刻，最终还是绷不住，突然大笑出声。
“好好好！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能在此见到你，便算是我这一趟没有白跑。”
林菁的容貌原本就偏向于英气，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棱角，如今这一阵大笑，整个人更是耀眼了几分，连凌玥看着也不由地暗暗羡慕于心。
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过活，无论是驰骋疆场也好，肆意欢笑也罢，都是她两世为人都不曾有过的经历。
这样的念头不过闪过一瞬，下一刻，凌玥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轨迹，生来不同，又何必相互比较，自寻烦恼？
两人说了这半晌，林菁始终没有说出今日见凌玥的目的。
等到林菁的笑意微缓，凌玥才带着些疑惑开口，问道：“不知林姑娘此来，究竟是为何？”
听了凌玥这话，林菁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古怪，又打量了凌玥几眼，才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来，原本是要与你一较高下的，可你如今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若是和你动手，反倒是像是我在欺负女人一般，无趣无趣。”
说着，林菁还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
凌玥听这番话听得好笑，什么叫欺负女人，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女人似得。
“倒是让林姑娘失望了。若是林姑娘指望着在拳脚上和我较量一番，只怕是只能等来生了。”
言罢，凌玥看了林菁一眼，心中觉得这位林姑娘也许比她原本以为的更加有趣几分，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道：“若是林姑娘不弃，我倒是尚有几分才学，可与林姑娘探讨一二。”
凌玥说这话的时候，只留意着林菁的脸色，果然见她在听到“才学”二字的时候，脸色都扭曲了一下，听到凌玥说探讨一二的时候，更是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逼着你和我武斗，你也不许逼我同你文斗！”
见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凌玥微微掩唇，低笑起来。
凌玥这一笑，林菁也反应过来，凌玥方才那话是在逗她，却没有丝毫愠色，只好笑地摇了摇头。
“也说不上失望，我已经说了，今日见到这般的你，便是不虚此行。”
凌玥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话，第一次没有注意，这一次，却是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不由地微微有几分错愕。
“林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菁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回答凌玥反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凌玥身后。
“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由四王爷亲自来回，会更加让你开心一些。”
凌玥的身子在听到“四王爷”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一僵，随即猛地回过身去，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
在凌玥身后，禅房之外，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那处，含着浅笑望向凌玥。
“……王爷。”
凌玥艰涩地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远没有自己以为的洒脱。
这几日，她将自己关在屋中，脑海中反复过着与陌千夜相识以来的一点一滴，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早就知道有这一日，她是否还会动心。
最终，她只得出了一个无奈的结论。
即便早知如此，她依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同样的，这也说明她问心无愧。
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凌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已经能够很潇洒坦然地面对，甚至在和林菁相处的时候能够淡然地谈笑风生，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当她听到陌千夜名字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的洒脱有多不堪一击。
凌玥心中苦笑，微微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神色。
“王爷是陪林大姑娘一起来的？是来告诉我……你们的喜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