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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不敢有半分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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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简陋的厢房里,颜枕戈在光线明灭中姿态从容的煮着茶,而对面素衣白衫的人,正是司马成婉。

时间渐渐过去,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茶煮好,煮茶的人从容自然的将倒好的茶杯递到面前人手里,轻柔的笑了一下:“坐了这么久,长公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你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辛太傅是如何的情深意重,对于死去多年的亡妻念念不忘吗?”

颜枕戈说:“十年生死茫茫,若非执意不解,哪里又来的那么多愁绪,长公主认为平日里的辛太傅是怎样的。”

司马成婉想了一下,回答:“作为帝都修正荣书院的太傅,年逾半百,为晋国培养了不少有才干的朝廷重臣,未曾接触前认为其是只会出口即章的古板学者,但是自从将云丫头送去书院后,才知道他平日里如同老顽童一般与学生们玩闹在一起,与其它傅者不同。”

颜枕戈轻笑:“繆小姐曾说,辛太傅知识渊深受人尊敬,本该是老成稳重的模样,可偏偏有个老顽童的性子,可她却不知道,很久以前的太傅确实是老成稳重的。”

司马成婉问:“你说的从前是指何时?”

“在辛夫人未故去之前吧,辛太傅与我交好,所以常与我讲起他与夫人从先的往事,那时的太傅不是现在这般过的悠闲自在,他不会闲着无事便来往琴坊酒楼,也不会特意的去找友人下棋品茶,甚至辛夫人在世的时候,他从未陪过她好好在府中用过一顿家常便饭。”

司马成婉听后,讶异的看着他:“怎会?”

“辛太傅年轻的时候极爱钻研学问,几乎废寝忘食的在书中度过的,就连辛夫人病重时,他都还是以学问为重,辛太傅曾说,他夫人临终前他才知其病的有多重,辛夫人故去时,甚至连遗言里也未曾提过他一句。”

“如今的太傅如此深情是因为愧疚吗?”司马成婉想着,这二十多年来,都在此日到此来陪伴着辛夫人的灵位一整夜。

“太傅若是因为夫人的死而愧疚大可郁郁寡欢,不会是如今这般闲适模样,如若太傅真的抱愧含恨终身了,那样辛夫人便会活过来,会原谅他了吗?”

她苦笑:“如此这般,那也不过是薄情之人。”

颜枕戈淡然开口说:“若是薄情,辛太傅不会常常到此整夜读诗相伴,更不会宁愿孤寡无子也不续弦。”

“你想说什么?”

他淡笑回答:“同样是有心结未消的感情,无非就是看开与看不开的问题。”

司马成婉一怔:“你了解本公主什么吗?”

“我曾在季相爷府,有些事不可能未知,长公主这些年的变化很难让我相信所传言那般:有权有势,仗着皇帝陛下的宠爱便不顾伦理玩弄面首,让驸马爷难堪却依旧以势欺压,这些,我不信。”

“颜枕戈!”司马成婉面色未变,又有些默然的低下了头:“这么说,你自认为可以帮我解开心结。”

“我希望如此。”

她唇角笑了一下,神色懵然迷离的看向他,甚至向前靠近的将指尖抚在他的脸上,这张绝美妖娆的面容,还有眉间那悸动人心的温柔,这样的神色,与之多年前的人多么神似,她双眸似水的脸颊缓缓靠近。

颜枕戈却再此时向后退去,俯身到一旁跪说:“我是真心敬仰长公主,不敢有半分逾越。”

司马成婉此时看着他:“你这般关心本公主,不是想这样吗?”

颜枕戈没有抬头的说:“长公主想从身边人的眉眼神态中找到与那人的几分相似,可我毕竟不是那人,南苑的那些面首也不是,长公主心中伤怀,又为何不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呢?人已死,执念何用。”

此时的司马成婉已然震的微颤,她未曾想颜枕戈竟然这般大胆的说出了这番话,可是在他的这番话后思量片刻,她唇角喃喃道:“-----执念何用----”

颜枕戈抬头,轮廓在光线里如晨雾旎幔,他语气柔和的说:“长公主,不管是怎样的心事,都放下吧---”

司马成婉就那样看着他,眼角不知不觉的就淌出了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出声:“你想过要留在我身边吗?”

“我待长公主,从未敢妄想越过朋友的情分。”

“那你这般深切的关心是何意?”

“长公主还记得第一次在船舫相遇时吗?那时长公主因为我的一曲长相思而黯然落泪,那时我便想,长公主如此高贵的女子,为何会有那般神态,后来的时日里,长公主时常来往梁上居,可每次听曲依旧会黯然神伤,公主曾说我是知己,那即为知己,为何不能为你排忧。”

对待朋友倾尽心力,这是颜枕戈在帝都一向的做法,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人想与他结识,这一点,她早该明白的。

司马成婉默然叹息:“我的心事与颜公子无关,也无需替我分忧。”

“是吗?”颜枕戈一时苦笑:“那看来是我今日多此一举了。”

她一滞,闭了闭眼的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茶杯静然了一会儿后,说:“我想,该回去了。”

颜枕戈听后,没再说其他的点头:“我送长公主。”

门外有一个丫鬟与一个带着面具站在不远处的男子,颜枕戈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随着长公主走出道观外,而此时的观外,跟随长公主出城的侍卫不下百人,系数在不远处静候着。

却在此时,道观外一路马车驶来,刚下马车的人却让司马成婉驻步,她看着那边那人,只见被扶着过来便想他行礼,她连忙扶起,问:“老郡王怎会在此处。”

老郡王看着她,又看着竟然还有颜枕戈在此处,见颜枕戈向自己行了礼后微微点头。

想着几日前听说自己儿子朱代瑄大闹了梁上居,最后是被长公主和五皇子呵斥离开的,不竟有些澶然没脸的回答:“人老了,便想着多求仙问道多活个几年罢了。”

“原来如此。”司马成婉淡然:“老郡王可真是有心,这么远的路程跑来求道,太上老君必定会感念郡王如此有心的。”

“借长公主吉言了。”

司马成婉轻笑,却在随后目光有些黯然的看向了身后的颜枕戈,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的起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