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昨夜所见，真的是我哥哥？”
晴空也不能确定，只得向她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人长相，肖婷这才欣喜说道：“是我哥哥，想必被你撞见之后觉得不妥下山去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一定会来看我，哥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你把你那风流爹还有倒霉兄弟姐妹往哪搁啊？晴空虽然腹诽，但却很赞同她说的话，自己毕竟是过来人，对她的心眼虽然有些不喜，但也算是惺惺相惜。
而此时，那个面色苍白，恍如白雪一样的男子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端端正正的跪在厢房外室。
内室垂帘，看不清里面的景致，却有熏香幽幽暗传，从内入外。
当外天罡派早课结束的钟声敲响时，才有婢子入内，服侍那人用膳。
天罡派上一饭一衣都显得极为简陋，那人一手捧书翻看，一手舀着清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你怎么还不走？”
“请主子成全。”
“你是觉得时机已到？”
跪在地上的人不说话了，所谓的时机是什么，他并不是很懂。
“属下只是，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你回吧。”
“属下终日在衍州，无所事事……”
“那就回北冥。”
“主子？！”跪在地上的人欣喜的抬眼看向帘后之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垂，那勺子就掉落在碗中，婢子赶紧上前将碗端走，知道这有些不对他的胃口，匆匆张罗别的吃食去了。
这位在衍州长大的九王对吃食方面素来讲究，在无量山忍了这许多，终究是不想忍了。
“没人愿意等待，也没人真的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九王起身道：“你既打算一搏，本王便不会袖手旁观，主要看你是想以皇子的身份行事，还是依江湖的作风。”
北冥七皇子岳筱燃是他，空桑之盟左使碎玉亦是他，无论以哪一种方式行事，他都没有胜算。
他的双手攥拳，在身侧微微发颤。
白色的衣袍下摆出现在眼前，他顺着衣角向上看去，唇瓣嗫嚅道：“主子……”
“你手上既无兵权，心中也该已有思量，说来听听。”
“属下……”碎玉咬紧牙关道：“属下在北冥势单力薄，无所仰仗，朝中百官说不定早就将我这个不详的皇子抛之脑后了。但是宫中帝王病入膏肓，众皇子跃跃欲试欲要夺储君之位已经斗的你死我活。若是属下此番还朝，定能做那在后的黄雀。”
“你想怎么做？”
“属下尚未封王建府，回去之后便能重进内宫居住，与权力的中心最近，此乃其一！属下无权无势，并不会招来忌惮，此乃其二。受十年前新兴变法影响，而从平民中选拔出来的士子已经在朝中手握大权，开始与世袭的老士族交锋，朝中上下明枪暗箭一片暗涌，我若能趁机收拢新士族的权力……”
“这是其三？”
“是！”
“你所能想到的，你的兄弟就想不到？”
他咬紧牙关，陷入沉默，是的，他所能想到的，他的那些兄弟们就想不到？他又有何优势？又有什么能耐？又能许给他们什么承诺？
“那依主子所见，属下就该，继续等待？”他手抖的厉害，那是一种想说又不敢说，想做又不敢做的隐忍。
一股气息在他体内胡乱碰撞，却无法找到出口突破，宣泄。
九王抬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落上他的肩头，让他整个身体为之一松。
“正如你所说，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你回去，这其三，本王给你补上。”
他身形一震，抬眼看向纪容瑄，只见他亦垂眸看向自己，眉眼之中皆是一片冷肃杀伐之气。
“这些年来，我空桑之盟的使徒司在北冥活动，你当是为了什么？”
使徒司，专门将空桑之盟的势力渗透进各国各地士农工商之中的盟中机构。
除此之外还有武道，修术，驭兽司，因四司负责人称为司命，所以江湖称之为‘四命’。
碎玉不由一喜，激动万分的看向九王道：“可这盟中的‘四命五路八方’皆是为成就盟主大业而备，岂能因此就动用？”
“你又怎知你不是为成就本王大业而备？”
碎玉赶紧将身体匍匐在他脚下道：“属下自入盟以来，一切都以盟主马首是瞻，愿为盟主献上北冥！打下天下！”
纪容瑄的指尖在他肩头轻轻一点，示意他不必如此。
“你与寸金不同，虽同为本王的左膀右臂，但他生来是江湖中人，你却是北冥皇子，体内血统高贵，动辄三叩九跪，本王怕消受不起。”
“碎玉生母不祥，主子待我，有如重生。碎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在主子面前，碎玉甘愿为奴，为剑，供主子差遣。”
“随你吧。”他与此人擦肩，行至门口，婢子将房门打开，无量山上大好的阳光便照射在他的脸上。
抬手堪堪挡住了耀眼的光芒，他逐渐看清整个穷奇山脉。
这片分割着北冥与东泽地界的山体一片连绵起伏，林木葱翠，雾霭飘忽不定。
时不时可见天罡弟子御剑而过，巡视着脚下的山林。
只漫步进了前殿，出了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演武场上，正逢朔日。身着天罡蓝白长衣的弟子们挥剑而起，一对一的切磋比试。
或是点到而止，或是撒娇耍赖，嬉笑怒骂，各具形态，好一片年轻气盛的蓬勃生机。
“王爷！”顺着这脆生生的声音看去，只见晴空一路小跑的快步而来。
在晴空身后则是一脸不快的三皇子纪承锐，似乎是想躲，但躲不过只得也跟着上前，拱手见礼道：“九叔。”
“你们这是在比剑？”
纪承锐哼道：“他哪里是我的对手，说是比剑，实则是陪她玩玩而已。”
晴空眼睛一瞪，本以为她要发火，却不想她竟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纪承锐翘起一边的嘴角，手腕一转，那把天罡派批量生产的剑已经在他手上转了几个圈，呛然一声插进脚下的大理石中。
“哇！厉害厉害厉害！”晴空不停的拍巴掌：“好厉害啊！要是别人肯定还没插进去剑就断了！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