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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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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梳妆完毕后,再在屋中与红菇坐着说些话儿的功夫,皇上那边儿吩咐来接我过去泛舟湖上的公公便来了。

我见着天色尚早,也只是还未曾有灯挂起来的这时候,却是有些诧异,随着公公跪在我面前传话却是有些奇怪,不免开口问道,“敢问公公,这皇上邀我泛舟湖上,却是将要晚间的事儿,缘何这般的早,便使我过去?”

我这话说出来不过一瞬,便又想到些什么,忙又补了一句,“公公您且细说些,皇上究竟是怎样说的话儿,且一一说来听听,也好叫我有些准备,免得触怒了圣上。”

这话说着,我便用眼神示意在我身旁的红菇为那公公偷偷递些银子,便也算作我给他的些许贿赂。

索性那公公也不是什么真正清白的,见着红菇递过去的小小荷包,在手中稍稍掂了一下便揣进怀中,也不表态,只是带着些心满意足的笑又朝我磕了个头,“是贵人多虑了。”

“小的也只是奉旨过来传话,皇上未曾多说些什么。不过皇上平素便喜欢邀人同去泛舟,娘娘这般,却也不是头一例。不过这般早的,小的却也是头一次见得,若说猜测皇上心思……”那公公抬头看可我一眼,神色有些隐晦,复而他又低下头去,接着道,“若说猜测皇上心思,小人却是不敢的。不过按理来讲,那泛舟湖上多是喝着小酒,听着宫人曲子,一应东西皆有。只是唯独缺了些菜肴。”

那公公话说到这儿便不说了,只稳稳的低着头,也不多言语,似乎生怕落了个妄自猜测皇上意思的罪名。

而我听着这话,却知晓这公公却也是有些知道门道,所以尽可能在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给了我一些提示,便看得我能否猜测便是。

这般想着,我便也对方才这公公的话语思索起来。若说皇上从来没这么早唤人去过,却唯独此次提前叫我过去,我尚且还能理解。许是因为我苏家哥哥得了战功,如今在朝堂上风头正盛,皇上想给我些恩宠,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我正当用晚膳,宫里头的规矩素来是如此,哪个院落都不能脱离太久的时间用膳。那难不成……皇上要召我用膳,却又有其他的意思?

这样想来我也左右糊涂,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准备。见着面前依旧跪着,等着我梳妆打扮之后引我去拜会皇上的公公,却也不知如何应答。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道,“公公且先坐坐,允准我再换身衣衫,料想这个时间,终于还是有的吧?”

那公公也是个好眼力的,知晓我此刻这般说着,并不是单纯为了换身衣衫,故而也便不拒绝,依旧跪着回禀,“娘娘自去换着,小的在这儿等娘娘便是。不过陛下传召,还望娘娘快些,小的也好交差。”

我对着一旁红菇使了个眼色,红菇便直接上去将那公公扶起来,便又是递了个荷包过去。红菇将那公公扶到一旁椅子上坐着,又添了杯茶水,才道,“公公且稍坐一会儿,等我们家贵人换身衣衫便与您同去。”

这样说着,我便与红菇一前一后的回了后屋。

一进后屋,红菇却是有些奇怪的问我,“贵人怎的突然想换身衣衫,今日这妆可都是根据这水绿衣衫化就得,您是哪里不喜欢了吗?”

我听着红菇这般问我,却是一时之间没有答话,此番我想换身衣服,却并非是因为我不喜欢了,只是有些事情,须得要我有个空间,来细细思索一番。

今日皇上邀我泛舟湖上,不论是因为我苏家哥哥还是今日那一眼一望,终归是能看出来皇上对我是有意的。而皇上历来不愿与人用膳,只是偶尔在几个宠爱的嫔妃院中歇息,此时这般事情,倒叫我觉得惶恐。

自古以来,饭桌上便是有谈着事情的意思。而皇上与我一个小小贵人,却不知晓有什么要谈的。

这时候我心中却是有万千种设想一一浮现,若是皇上因为我苏家哥哥故而高看我一眼倒还是好的,可若是因为他今日只是一眼便看出来我身份有所差错……那便是可恐至极。

这般想着,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晓我与我云家姑姑的长相却是颇为相似,而皇上对我姑姑又是极为宠爱,常常去她那儿坐坐,这般长久的下来,皇上对我姑姑的眉目自然了然于胸,而今日皇上那一眼,又颇带着些探究的意味,却不知……是不是这般缘由。

这真是如此,那这欺君之罪,却不知该叫我如何背负才是了。

心念及此我却不忍再接着想下去,只好稳住心神,也便接着回应红菇问我的话语,口中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淡淡的,只是与她道,“却也不是,只是今日炎热,这衣衫穿的略久了些,如今要面圣,自然要换上一换。”

说着我便招手向她吩咐着,“你且帮我寻一件相似的再过来,切莫与我今日妆容有所冲突。”

红菇领了命便又退到屋内隔间为我寻找衣服,我便站在原地由着冷汗一点点儿的在后背蔓延开来,却是当真不敢细想。

除却欺君之罪,又谁知晓皇上对于云家遗孤的态度如何,即便姑姑侥幸活了下来,却也不代表我会无罪。

不忍细想,不忍细想。如今我只好在自己心中对着自己安慰,安慰自己皇上今日也便只是一时兴起,却断然不会有我这般小女子胡思乱想的意思。

而在我再度寻思这功夫,红菇便带着衣服过来了。依旧是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款式与我身上所穿的大致相同,都是曲裾的样式,只是花纹有所差别。只是差别极为细小,乍一看上去会以为我并未换衣服,而仔细观察,却又发现别具一格。

我一边儿感慨着红菇却是是好眼光,一边儿由着红菇为我更衣,仔细的除去身上衣服,而换上她方才拿来的那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