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系看着说不上亲昵，也说不上有多好，只是若说不差，却是必然。
皇后对着刘笑是真切的关心，只是这关心不流于表面，而在骨子里，时时惦记着。
刘笑看似对皇后的生死毫无感情，却想来也是接受了这是必然。只是内心依旧有凶狠无从宣泄，便是在今日便始终练剑，权做疏解。
两个人的母子关系，却相处的极为理智。
心中是惦念，而面子上，却是谁也不肯再多一分。
这般想着，我却也是不由得感慨一句，便道，“却是殿下与皇后这般关系，当真令人心生感触。”
那刘笑听了我这话，执剑的手似乎稍稍紧了一下，却又随即笑道，“哪里来的感触，不过也是寻常冷漠，却又恨不起来，却也如此而为了。”
他这话说的未必是假的，只是有些感情，久而久之便是深入人心，有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察觉，
索性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再做琢磨，只是依照着原本想着的事儿便与刘笑开口。
“皇后在我前几次过来东宫的时候，曾经将你托付于我。”
见着刘笑一瞬间有些错愕的表情，我也不曾停下，依旧是自顾自的出声，“你却也莫要担心，殿下已经十五，却是再过几年，便能到了出宫立府的时候。故而想来皇上此时，也不会将您再所谓“过继”。”
“故而皇后的“托付”，指的也不是这个。”
说到这儿，我却是对着刘笑也是朗然，便似乎整个心中说了这话头都有些透亮。
“却是虽说你不会被皇上再托付给其余的嫔妃，而若是平日里没有管束，却也不行。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习惯，想来皇上，会为殿下指两个师傅，却是一文一武。”
“一是教导殿下，二来也是起到一个稍稍约束的作用。”
我说到这儿，便也是眨了眨眼睛，对着刘笑便温和道，“想来我说到这儿，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便是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人机灵聪明劲儿，却是何不在这对话玩闹之间多些趣味。
而那三皇子却是在我问出那话之后便也明白我的意思，一边儿指尖依旧摩挲着那剑柄，却是一边儿也开口道，“贵人切莫要取笑我。”
只是虽说他如此说，却依旧是紧了紧眉头，似乎思索，而后又接了一句便道。
“贵人乃是苏家之女，而苏家本不稀奇，只是这近半年以来，朝堂之上，却是贵人苏家之中，出了个能干的护国公。”
“想着护国公沙场驰骋，却是杀尽外族，为我朝边境防护起了极大的作用。却不知……”他话说到这儿，稍微顿了一顿，却是抬起头来，似乎在看我脸色。
而见我面色不便，他却是也直接便道，“却不知，是否是母后，有意使得护国公大人，来做我的武学师傅？”
我便是坐在这儿，也听着这十五岁的皇子颇有些头头是道的分析，却一边儿觉得委实可爱，一边儿却也觉得极为认真。
便是最终答案揭晓，我却也点头应道，“殿下猜得不错，正是如此。”
“却说昨日，我已经修书一封与我苏哥哥，便是说服他应下这事儿。而此时此刻，想来这事儿，若是殿下答应顺势而为，便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却当真如此……”刘笑听了我这话却是不曾直接表态，而是手指依旧不停摩挲着，似乎在反复琢磨着我方才与他讲述这事儿。
似乎在思考个中关节，究竟是好处多，还是约束多。
每一个皇子都想功成名就，刘笑也不例外。
而想来更多的，他还想着能够为皇后，还来一个清明的身后名。
便是久久不语的情景。
似乎是过了很久，直到春花在我身后，似乎觉得寒冷，有些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的时候。
而我觉察到春花冷意，却是回过头去，也温和握了握春花的手。
却是即便刘笑一言不发，我却也要开口，便道，“不知殿下是否考虑成熟。”
“若不成熟，还要再度考虑，却是这风中有些寒意，即便我的侍女都有些耐不住寒冷，不知可否进房中一叙。”
“而若成熟，还请殿下此时便给我个答案，也好叫我便能安心离去，也不再多琢磨着，多费心思。”
这话便仿佛是通牒一般了。
而那刘笑听后依旧温和明朗，便是指尖在剑柄之上打了个转儿，便轻轻笑了一声，“贵人这般说，便仿佛是要逼迫刘笑做一个回答了。”
“只是这事儿说大是大，说小也小。只是刘笑想着，想必所有男儿心中都有建功立业的设想，而护国公，便是我辈男儿楷模。”
“不论以后能否真能在疆场驰骋，想来能够成为护国公的弟子，还是不吃亏的。”
而最终说了这话，他便是也不再坐着，而是起身，便也执剑对我行礼，便道。
“如此这般，便多谢贵人了。”
“却不是要你多谢，先不说这事儿究竟对我苏家有没有好处。却即便是真说酬劳，也已经被你母后付过了。她那在宫中那么多年的想法与心思，最终总结成精华，却都与我一一讲述，毫无保留。”
我随之便也起身，虽说是明面上受了刘笑这一礼，便也直接将他扶起，却是语气温和。
又似乎轻描淡写，又在其中透漏出皇后，对着刘笑极为深重的情意。
皇后膝下无子，却是当真将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骨肉。
而我便扶起刘笑，却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也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看到一些隐约的，晶莹一般的事物。
却又怎能当真理智。
想来刘笑，却也只是表面上的压制，而又深重之中的感慨。
只是我动了动嘴唇，却也不知晓应当如何安慰。
便也是刘笑今日给我所表现出来的感觉，便如同是一个强者，而这样的一个人，虽说还是年少，却似乎也要人觉得不该怜悯似的安慰。
便仿佛是难以看得上眼，又像是对他的不够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