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纶说自己的鼻子半点事情都没有，盛锦汶一脸不信地抬头，小声啜泣。
“你，没骗我？”
“没有。我不会骗你。”
刚才还在大厅里被盛锦汶的哭泣惊呆的管家已经及时拿来了一面镜子，裴纶这话落下，他就把镜子递过来。
“来，看看。”
盛锦汶有些小心地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就在她眼神转过去的时候，裴纶低着声音，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问她。
“镜子里有只小兔子，看到了吗？”
听到裴纶这话的一瞬间，盛锦汶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镜子里的她，眼眶红红，鼻尖红红，眼角还带着泪花花，噘着嘴，一脸委屈，还真像一只小兔子。
现在陡然笑出来，刚才还没有来得及跑掉的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非常滑稽。
盛锦汶透过镜子，把自己现在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赶紧抬手，把镜子拨开。
“丑死了，快拿开。”
裴纶随手把镜子递给管家，拿出手帕，细细地给盛锦汶擦着眼角泪花。
“现在不怕了？”
盛锦汶吸了下鼻子。
“嗯。”
由于刚哭过，她这声应听上去软极了，绵绵地钻进耳朵，最后，轻飘飘落在心上。
这种感觉让裴纶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轻飘飘，软绵绵，张口去咬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丝丝甜意化开。
大手覆在盛锦汶的头顶揉了揉，看着盛锦汶缩着脑袋，两只小手还捏着，放在膝头。这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率先起身，然后再弯下腰，将盛锦汶也拉起来。
“走吧。”
盛锦汶没有问裴纶要带她去哪里，也没有问裴纶有什么计划，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这个，牵着她往前走的人，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裴纶回头，看到盛锦汶这样子，对她温温一笑。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可盛锦汶的思想突然顿了一下。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这样不经意的回头，最能直击人心，让盛锦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已经相处多年一样。
乖乖地坐到副驾驶上，乖乖地任裴纶替她扣上安全带，关上车门，乖乖地，坐在车里，任由手握方向盘的人，带她去远方。
看着路上有些昏暗的路灯，看着边上侧脸认真的裴纶，轻轻勾起嘴角。
“诶，裴纶。我们这样，好像在私奔哦。”
盛锦汶只是下意识这么说了一句，裴纶嘴角有那么一点上翘，弧度很小，让人难以察觉。
虽然她看不清裴纶的表情，没有看到他的笑，可盛锦汶就是觉得裴纶在听到她刚才的话之后，心情挺好。
不过也是，这个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她的爸爸眼前，牵着她从大门离开宴会，不是私奔是什么？
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风景，轻哼小调，她记不清这个调子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也许只是随便哼的。
裴纶听着盛锦汶的轻哼，默默调低了车内音响音量，等待红灯时，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仿佛在应这节奏。
哼了一会，盛锦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地回神。
听到她的小调停下，裴纶还偏了头过来。
“怎么不哼了？”
“没有调了，而且我又哼的不好听。”
盛锦汶后半句的小声嘀咕让裴纶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找了一首歌，连接车载蓝牙。
清淡的小调在车内流淌，竟然是盛锦汶刚才哼的那一首。
盛锦汶小小的惊了一下，就听到裴纶一本正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还没你哼的好听。”
！！脸上忍不住红了一下，赶紧把眼神别开。
这个男人，怎么老爱听她一个人的小声嘀咕？
在心里小小地别扭着，盛锦汶还不肯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不是显得她很，那啥吗？不说不说。
这首歌很老了，年纪比裴纶还要大上一些。
“怎么想到哼这个？”
“就，突然想起这么个调子的。”
盛锦汶脸上突地一红，有些心虚地看向窗外。就是不想告诉裴纶，这首歌是她小时候记得最深的一首。
那个时候，陆琼玖偶尔有空陪她，不让她练这练那的时候，会抱着她唱歌，唱的最多的就是这一首。
想着，盛锦汶突然拿起了手机，想看看歌词。
嗯，说来惭愧，她一个国人，听着国语歌曲，还得去看歌词才能知道唱的是什么。
裴纶虽然在专注地开车，却也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盛锦汶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清淡。
“这首歌，讲得是一个离家的姑娘思念自己的母亲，我还以为，跟我出来让你那么不自在，就这么一会，就想家了。”
“额。”
听着裴纶淡淡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盛锦汶心里紧张极了。
“好吧我坦白，这首歌是小时候我妈妈唱给我听的，我根本就没有记住歌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觉得调调挺美。”
按道理说，盛锦汶都这么老实地把实话交代了，裴纶应该开心才对，可是，说着这话的盛锦汶却很清楚，裴纶他恐怕，开心不了。
果然，听到是盛锦汶的母亲喜欢的一首歌，裴纶的表情微妙地僵硬一瞬，专注地看着车前，再没说话。
一直到下个红灯的时候，他才不动声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他还是老了吗？
三岁的年龄差距真有那么大？
想着，就面露疑惑。
盛锦汶是在意到裴纶的动作了，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说有还是没有，反正在听的人看来，就是有了。
还是保持沉默吧，沉默是金！
因为知道了裴纶心里的在意，再听这首歌，就有点不太对劲，抬手把这歌给切了，结果音响还连着手机，下一首播放，还是这个人唱的，她妈妈那个年代的歌。
哎呀，这可就尴尬了。
好在这会儿距离裴纶的目的地已经不远，尴尬并没有保持多久，车子就开始慢慢减速，最后终于停住。
裴纶率先下了车，走到盛锦汶这边替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