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钰想了半晌，微微蹙眉，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韩山的这些手下不太像是他军队中的人，看那言行举止，倒像是从民间募集的。”
可不是吗？秦游措刚才与他们交手，也有这种感觉。因为这帮人武功不是很卓绝，但胜在敢拼命。
“募集这帮杀手进行训练，也是需要很多钱财的，这个韩山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钱？”赵亦钰不由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
秦游措勾了勾嘴角，这阵子看来不止瘟疫一件事，张美人入宫、韩山募集杀手、地方起义不断，是不是都有同一个暗中操纵之人？
他凝声，道：“韩山本身没有多少钱，定是有人在其身后资助他。”
赵亦钰抿了抿唇，心中一凛，脑海中迅速过滤掉那帮朝官。这阵子秦游措不断问他们征收钱财，他们一个二个也耐不住，都捐了不少。不可能还有闲钱去资助韩山了，这么说，是有富商大贾卷入了朝局之中。
“现在西秦已经虚弱到商贾人士都能来搅动局面了吗？”赵亦钰冷冷一笑。
要知道西秦重农抑商可是十分严重的，商人虽然有钱但地位并不高，这次的信号，可以看做是商贾对于掌权者的一次挑衅。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王爷，你说这次瘟疫的爆发，会不会也与此事有关？毕竟这几件事发生得太巧合了。”
可不是吗？秦游措点了点头，对她的话十分赞同。
只听他沉声，道：“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是延缓皇上被赶下皇位。”
赵亦钰沉吟片刻，道：“如今的这位西秦皇上不管是从体力还是脑力来看，都是很弱的。不管是这位暗处的富贾，还是朝中的权臣，都想要把控住皇上为自己谋利。”
“对。”秦游措淡淡道，“但不管这位富商大贾是谁，张美人都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赵亦钰点了点头，不由扬了扬红唇。上次她把张美人赶出去，本以为张美人会死在街头，却没想到张美人还这么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不知通过谁的手进了宫。
想必这个帮助张美人进宫的人，与资助韩山的人，是同一个。
她盈盈道：“张美人得到皇上的宠幸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皇上故意让韩山派人给张美人，目的就是为了借张美人的手除掉我！”
“皇上以为这样本王就会将矛头对准韩山而非他，真是……”
真是智商堪忧。
赵亦钰叹了一口气，这皇上的手段在她与秦游措的眼前就像小孩子骗人一样蹩脚，不值一提。
“现在的关键点就在于是何人将张美人送进宫里的，只要想通了这个，其余的也不成问题。”秦游措道。
与她想得一样，赵亦钰盈盈一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不管怎么样，这张美人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不足为虑。
“张美人假说是太后请我进宫来的，反正我左右无事，就去慈然宫瞧瞧太后。”赵亦钰扬了扬红唇。
秦游措伸手揽住她，道：“本王与你一起去。”
说起来，他这阵子一直很忙，也的确很久没见到母后了。
两人牵着手进了慈然宫，太后本是在倦怠地看书，听见小江子传报，说是儿子儿媳一同来了，不由一喜，忙起了身来。
“见过母后。”秦游措双手作揖，赵亦钰行了福礼。
太后点了点头，让两人坐了下来。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这阵子朝堂不安，一直出事，西秦完全是依靠这两个人，才能勉强将朝局稳住。
要知道往日天灾人祸并发之时，也是别国进攻的最佳机会。如今之所以东齐不敢妄动，就是因为上次秦游措与赵亦钰将东齐打得惨败。
太后轻叹了一声，说起了如今她最担心的问题，“不知瘟疫如何了？”
“可能儿臣要亲自去一趟。”秦游措默了半晌，答道。
他知道不管是母后，还是钰儿都不希望他亲自去，但是他不去也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去勘察情况，才能制定出解决策略。
而且起义军的叛乱，地方上那帮懒散的将士们无人指挥，压根就抵挡不住，一切都需要他去主持大局。
赵亦钰微微一窒，忙道：“王爷，我和你一起去。”
他低眸瞧着赵亦钰，只见赵亦钰的面上满是担心，他不由低声一笑，摇了摇头，柔声道：“本王又不是没亲自去过，无事的。”
太后灵念一动，“要不让七王爷去吧？”
秦游措摇了摇头，“七王爷并不擅长打仗，光是瘟疫派他去应该没有问题，可在赈灾的时候还要与起义军周旋，就是大问题了。”
赵亦钰心中也赞同，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太后微微有些不解，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为何赈灾需要这么多的钱财与粮食？”
秦游措与赵亦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暗叹了一声，不知由谁来给太后解释这个残酷的问题。
“还是我来说吧。”赵亦钰道，“灾区的地方官们，全部在侵吞救灾的粮款。”
太后微微一怔，不由攥紧了拳头，“连这种钱都要贪污，真是可恶！”
秦游措摇了摇头，道：“国库经过这几次战争，平叛荣亲王，平叛三王爷，与东齐周旋，现在完全是个空壳子。这些地方官贪污赈灾粮草，朝廷也无话可说。”
“这是为何？”太后不解。
赵亦钰接话，道：“因为这帮地方知府知县，自己也活不下去。瘟疫横行，谁都有可能染上，他们本身就朝不保夕，还不是能快活一天是一天？你要把他们喂饱了，他们才肯听你的话，去救助下面的灾民。听起来很残酷，但也是事实。”
太后怔了怔，看着眼前的秦游措与赵亦钰，这二人的表情极为平淡，仿佛早已堪破了世间规律。
“所以……”太后喃喃。
“所以本王必须要亲自去，否则的话，没人能主持好粮款的发放。”秦游措淡淡道，深邃的眸中滑过一丝雪亮的光来。
太后默默不语，算作同意了。赵亦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片刻，这才算想起来一件事。
“母后，你知道张美人这回是怎么进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