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的感觉苏沐烟并不陌生，几年前骨髓移植的时候也曾打过麻醉，只是那时候还会害怕的蜷缩着身体，此刻却完全感觉不到害怕。
“怎么样，有感觉吗？”
苏沐烟觉得大脑开始失去意识，牵强的扯扯唇角，“没有。”
“好，开始手术。”
冰冷质感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转了几个圈才钻进耳朵里，苏沐烟知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五感的感应变的迟钝，她闭了闭眼睛，开始觉得困。
身体上被盖了什么布料，看不清操作，但是能看见一群人围着她，已经分不出哪个是史密斯，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样子都差不多。
苏沐烟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胸口的肌肤，她想也许是手术刀。
终于有点感觉到恐怖了，但是她知道很快她就会失去一切意识。
意识越来越模糊，苏沐烟感到有什么压在了胸口，照量了一下就刺了进去，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是那种利刃切入的触感却是能感觉到的。
开始了，胸口被切开了，很快，心脏就会被拿出去，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苏沐烟闭上眼睛，眼角极不情愿的，落下一滴泪水。
不后悔，可是有遗憾。
陌城……
——
史密斯突然转头看了眼门口，眼底掠过丝不安，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还来不及细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已经在走廊里炸响。
“shit……苏志恒这个蠢货，竟然让这里被发现了。”史密斯皱着眉嘀咕。
“教授，外面乱糟糟的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去看看？”旁边的助手神色焦急，却被史密斯一把按住肩膀。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你擅自离开，谁来顶替你的位置？”
“可是……我担心……”
“没有可是，继续！”
“是。”
史密斯按捺下心中不安躁动的情绪，将注意力再次凝聚在手下这具身体上，他抬头看了眼苏沐烟，她的眼睛闭着，但是没有彻底闭严，应该还有一些意识。
此刻手术刀已经刺入肌肤，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被助手飞快擦拭掉。
史密斯稳了稳手，就要直接切下去。
只要，这一刀下去，苏沐烟的心脏掌控在自己手中，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不管谁来，都只能任由他完成手术！
这一刻，苏沐烟，不再是任何人的心源，也不是检验精湛医术的试验品，而是，他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的筹码！
没错，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广播里电视中到处都在播放的愤怒的咆哮，他也毫不例外的听到了，只是，尽管早就在国际上听过陌城的大名，尽管知道他身后有深不可测的背景，甚至包含声名鹤戾的黑道势力，他依旧控制不住将自己陷在这场刺激的角逐里。
他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陌城。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在门口，史密斯提起口气，伸手按在刀尖附近的肌肤上，决定一鼓作气。
房门被破开，凌厉冰寒的的声音从身后刺来。
“放下！”
史密斯顿了下，深蓝色的眼眸中露出破釜沉舟的神色，手下刚一用力，有什么在耳边呼啸而过。
砰！
一声巨响。
一颗子弹擦过史密斯耳边，炙热的余温焦灼肌肤，射断头发钻进对面的墙壁里，只露出弹尾，还冒着余热轻烟。
女助手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各个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有什么顶在了史密斯的脑袋上，那人随着枪口转过来，露出陌城愤怒至极冰冷至极的完美脸孔。
他一字一顿，恨意浓重，如要将面前人，吞骨噬肉。
“放下，否则下一秒，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史密斯神情几次变换，最后终于还是放下刀，唇边嗜着笑，“听说陌先生身后有黑道势力，看样子传言没错，竟然连枪都有。”
嘴上说着笑，心里却在咒骂着那个阻止自己买枪的助手，如果有枪，至少现在，也不用束手就擒了。
苏沐烟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一丝不动，柔黑的秀发披散开来，精致的脸庞沉静的睡颜，像陷入千年沉睡的城堡公主。
她太平静，以至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她的鼻翼几乎看不出呼吸，于是陌城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胸口。
鲜艳刺目的红色，如诡异绽放的莲花，点燃了陌城内心深处潜在的，害怕的绝望。
她的心口起伏，说明心脏还在跳动，但是陌城却恐慌的觉得，她好像死了。
一而再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一双眼还是整个都变成通红的血红色，她宛如死亡，他却还敢舔颜笑着，陌城手中的枪轻微的颤抖，手指扣在扳机上，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夹杂着他的怒火喷射而出。
史密斯完美的表情出现丝裂痕，举起手呈投降状，“放心，她还没死，只是打了麻醉剂，过几个小时自然就醒了。
所以小心您的枪，不要擦枪走火。”
陌城缓缓转过头，邪红的双眸死死盯着他，“不会擦枪走火，因为我原本就要让你死，这里参与这件事的每个人，我要你们都给我去死！”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上他那双赤红疯狂的双眼，史密斯终于无法再维持脸上完美的表情。
“你，你是开玩笑吧，你要杀了这么多人？”
陌城扣上扳机，笑容邪气肆意，“你们外国人都信上帝对吧，你不相信，我就第一个送你去见上帝。”
陌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史密斯脸色大变，整个人奋力向旁边躲去，只听见砰的声巨响，子弹擦着他的鼻子射过去。
这一次，他发誓自己真的看见了子弹划破空气从眼前飞过，那种与死亡零距离的巨大恐惧感让他匍匐在地，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陌城！”
“总裁！”
沈默从身后架住他，一张“正人君子”脸直接变成“扭曲小人”脸。
“你疯了！你要在苏小姐面前杀人吗！”
“我会很快。”
“靠，这不是快不快的事，这是杀人啊！”
陌城从容不迫悠然开口，“沈家这些年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难道手脚就那么干净吗？”
沈默呼吸一致，愤怒叫道，“至少我的手上从没沾过血！”
想了想又觉得说的不对，他是医生，这辈子沾的血够多了，立刻变成“至少我的手上从没沾过人命！”
陌城冷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疯狂挨个扫视所有人，“我也没有，今天正好破例，我听说到了下面有孟婆汤，都别喝，记得回来找我复仇，因为杀你们一次，还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