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我……我现在这个状态适合出门吗？被人认出来会不会……”
“放心，有我在呢！”
唐允儿拍胸脯保证谢苑霓的安全，后者才提出自己很想去看市中心的一个画展。
这是唐允儿这辈子头一回做这么附庸风雅的事，要知道以往画展、音乐会这种“高雅艺术”可和她沾不上半点关系。出门时，唐允儿心中还美滋滋，总算能接受一点艺术的熏陶了。
两人在约定的地点碰了头，谢苑霓裹着一身长长的羽绒服，脸上夸张的大墨镜将半张脸都挡了去，打量周围环境时警惕的目光，显然还是有所顾虑。
唐允儿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主动挽起谢苑霓的手朝画展门口走去，“我们走吧。”
这是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画作的专场，唐允儿除了眼花缭乱和不停发出“哇”的小小赞叹声，其他一概看不明白，暗自羞愧于自己没文化。
相较于唐允儿的走马观花，谢苑霓看得极为认真，甚至在看见某个画师摆出的交流展牌时，表情有些激动，一把攥住了唐允儿的胳膊。
“怎么了怎么了？”唐允儿赶忙问道。
谢苑霓指着面前的牌子朝唐允儿解释：“交流展牌意味着画师本人也有来到现场，可以当面和他交流创作的灵感，如果有意向的话，也可以当场购买画作。”
“那不错啊！”唐允儿挑眉，看得出谢苑霓很喜欢这个画师的习作。
“可是……”
谢苑霓的犹豫让唐允儿很快明白她心中的顾虑。毕竟是最近在网上闹出负面绯闻的插画师，此时的谢苑霓一定很不自信，生怕同行认出自己，更怕收到鄙视的眼神吧？
她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包在自己身上。
看着唐允儿逐渐远去的背影，谢苑霓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低头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嘴边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很快又消失不见。
艺术家的脾气大多都有些古怪，唐允儿准备拜访的这位名为“恒生”的画家也不例外。因为一个专业问题没有答上来，她便被恒生的助理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在休息室外抓耳挠腮起来。
怎么办呢？让她这么个画盲短时间内熟知各种专业知识显然是不可能，可恒生压根不愿意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一想到谢苑霓那带着哀求的渴望眼神，唐允儿咬咬牙，决定还是用一些笨办法。
不就是闭门不见么？那就一个字：缠！缠到对方没办法，非见她不可了。
软磨硬泡之下，恒生终于被唐允儿的“执着”给打动。虽然在唐允儿的视角看来，对方显然被她不撞南墙不罢休的架势给吓怕了，担心她是什么极端粉，无奈之下才将她请进休息室。
“我一个朋友非常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和你交流一下绘画方面的问题。”唐允儿开门见山道。
恒生俊秀的眉峰高高挑起，饶有兴致地看了唐允儿一眼：“我还以为是你喜欢我，怎么？原来是你的朋友吗？”
生怕一句话没说对，这位大艺术家就翻脸，唐允儿赶忙道：“你别误会，我也很喜欢你的！”
门口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唐允儿疑惑地转头，恰好看见谢苑霓有些尴尬的脸。
她听错了？是谁在咳嗽？
疑惑在唐允儿心中一闪而过，她笑着将谢苑霓拉到自己身边，热情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朋友，你们俩聊吧，我就不……”
眼角余光瞥见门外那张熟悉的脸时，唐允儿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嘴里顿时卡了壳。
她这才明白谢苑霓尴尬的笑容从何而来。
原来门外还有一人，正是不知何时到来的付母。此时后者正以一种嫌弃又挑剔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唐允儿。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引得付母这么大的敌意，但唐允儿很清楚一点，这位向来都瞧不上自己，便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拘谨道：“伯母好。”
一边是落落大方的故人之女，一边是小家子气的儿子女友，付母越看唐允儿越不顺眼，再加上亲耳听见她对一个男人说出去“我喜欢你”这种暧昧的话，只觉得唐允儿放荡不自爱，粗鄙不堪。
付母“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唐允儿。
意外的是，恒生竟然也认识付母。见她和唐允儿不对盘的模样，主动开口解围道：“付太太您还记得我吗？您在两年前的拍卖会上拍下我的一幅画。”
“你是……恒生？”付母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也顾不上和唐允儿置气了，快步走到谢苑霓身旁，看清恒生的脸之后，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是她最欣赏的年轻画家之一，为了收藏恒生的画作，付母可花了不少心思。如今有机会见到画家本人，这让她如何不惊喜呢？
付母很快和恒生热聊起来，坐在一旁的谢苑霓也不抢戏，偶尔搭上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三人相谈甚欢，不多时恒生就将自己手边一幅珍藏的画作忍痛割爱卖给了付母。
坐在不远处的唐允儿完全成了透明人。既没办法插上话，还要忍受付母时不时飘来的白眼，简直是度秒如年的煎熬。可见到谢苑霓展露出的笑颜，她又觉得这趟不算白来。
最后还是恒生看不过去了，主动开口打趣唐允儿：“既然你有心思陪朋友来看画展，就说明对绘画也是有所了解的，那你来说说这幅画的优缺点在哪？”
桌上摆着一幅抽象派的素描，在唐允儿眼中就是无数杂乱的线团和阴影。她干笑两声，绞尽脑汁憋出几个词来：“就挺深奥的，线条……很复杂，作者可能想体现一种混乱的情景吧？”
付母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谢苑霓也忍不住弯起了眼，小声解释道：“这是塔格尔大师的画作，名为《空》，你可以理解为佛家那种四大皆空的禅意。”
这么深奥。唐允儿尴尬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