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儿听得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不是经历这一切的人，自然不能体会到陈德的酸楚和痛苦。可她隐约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视作信仰的存在一朝崩塌，那种对自己的迷茫，对未来的恐惧，都是足以摧毁一个人意志的。
徘徊在心中已久的困惑终于理出了一丝头绪，唐允儿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因为她发觉，付昊辰之于自己，几乎等同于戴玉莲之于陈德的意义。
她的视线已经习惯性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她会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忧而忧，关注对方的一切，甚至到了迷失自我情绪的地步。
与其说这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不如说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
但这无疑是更加可怕的一件事情。
倾诉了心中的苦闷之后，陈德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一些。他看着唐允儿，脸上带着一丝前辈看后辈特有的担忧之情。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风头大劲，也知道你的能力很强。”陈德开口道，“可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啊！”
“前辈……”唐允儿心头大震。
“圈里的消息比你想象中的要灵通许多，付昊辰他……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也许是唐允儿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流露出的一丝善意打动了陈德，他没有避讳，直接说出了真心之言。
最担忧的问题被人一语道破，唐允儿的心情不言而喻。
点到即止，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各自点了一杯酒，默默对饮着。
她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该何去何从了。也许应该暂时远离一下，那个让她拥有无尽烦恼的源头。
娱乐圈正处于寒冬，上有政策限娱限薪，下有挤破头想要进圈分一杯羹的竞争对手，原本只专注八卦爆料的华悦也在力图转型，力求用更加完善的业务结构来应对这一次危机。
“这是第一个企业营销任务，上面十分重视，不容有失。”
投影仪上放着十全食品公司的资料，宋施清环顾了全场一圈，问道：“在座诸位都是善于炒作营销的好手，谁有把握能够拿下这次合作？”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懂得炒作不假，可那都是仅限于娱乐圈范围内，和这种规模的企业营销完全不是同一个路子啊？
宋施清也很是头疼。
作为一家传统食品企业，十全食品的领导层却格外的“新潮”。十分看重网络营销这一块的潜力，还另辟蹊径想要和擅长炒作的华悦合作，试图借此吸引更多年轻人的目光。
说起来简单，可隔行如隔山，想要彻底拿下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见没有人主动请缨，宋施清只得点名道：“唐允儿，这次你和我走一趟。”
正低头沉思的唐允儿先是一愣，而后蹙起了眉。她倒不觉得这个任务有太大的挑战新，只是单纯对十全这个企业没有太多的好感。
没有在赖以为生的食品研发这一块下功夫，反倒是挖空心思炒作占领市场，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有傻到提前给自己的领导泼冷水，而是乖乖陪同宋施清应酬去了。
十全的公司代表是市场部的副总监，一见面就给了唐允儿一行一个下马威。
“我们十全可是上市公司，想要和我们合作的媒体少说有十几家。之所以选中你们，就是看中你们公司策划炒作的能力，不过你们首先得证明一下自己，至少拿出七套以上的方案供我们选择。”
宋施清眉头一皱，唐允儿却抢在她之前开了口：“七套方案？刘总真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可轻松啊！由此产生的人力成本浪费你们来承担吗？要是最终没有达成合作，你们补偿损失吗？”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轻蔑地扫了唐允儿一眼，冲着宋施清道：“你们公司的实习生这么不懂事吗？这里轮得到她来插话？”
竟是看唐允儿脸嫩，直接将她当成了实习生。
唐允儿被气笑，宋施清冷声道：“她是我们的副组长，能力在组内数一数二，刘总大可放心。”
“哦？”刘总夸张地拖长了声音，“贵公司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副组长？我看也不是通过什么正当途径上位的吧？”
这么**裸的侮辱，唐允儿怎么能忍？
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贵公司市场部如果都是刘总这样以貌取人的人才，之前海外市场一败涂地的事情就可以解释了。”
“仅仅去年一年的时间，在华中、华东地区的销售额就缩水了百分之三十，想必市场部去年的年终奖，都泡汤了吧？”
唐允儿条理清晰，一连点破了几个十全正面临的关键危机，显然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可听在刘总耳中，便是**裸的嘲讽。
他拍案而起，指着唐允儿大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小破媒体竟然这么嚣张！以后休想和我们谈合作，门够没有！”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惊得包厢中的服务员瑟瑟发抖。
宋施清此行就带了唐允儿和另一个比较机灵的男同事，本以为合作十拿九稳，谁成想……
“唐允儿。”宋施清严厉地喊了一声唐允儿的名字，“对方要求过分了点不假，可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谈生意的吗？”
宋施清双手发颤，显然是气得不轻。自己这个最看重的属下，竟然干出了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来。
面对上司的怒火，唐允儿没有急着辩解，反倒是看着宋施清的眼睛，认真道：“组长，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合作的可行性？十全已经是个在走下坡路的企业，内忧外患，我担心我们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最终也没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这样就太不利于他们公司转型的意图了。
“你的意思是，不能和他们合作？”宋施清斜了她一眼。
“没错！”唐允儿笃定道，“不仅不能合作，还要借着十全，当成一块我们上升的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