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张酡颜醉脸。
箫元澈听着“补药”二字，笑意渐浓。伸手抚摸着沈千寻的面皮，苦笑两声。
哪里有什么补药。所谓的天地齐寿，日月同庚。所谓的霞举飞升，长生不老，所谓的长生不老之灵药，所谓的方术秘术，所谓的炼丹师金銮宝殿，都不过就是虚妄罢了。那些人说的动人。哄得萧宁硕日日都想着求丹炼药，妄求返老还童，不见鸡皮鹤发。年年岁岁，皆如今日。
他帮着沈千寻穿好了衣裳，搂着这人腰身，有说不出的痴迷。他向来不管这些琐事。奈何这一次，危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不能袖手旁观。若非是身边有一个沈千寻，日日叫他欢心无限，都不知道如何煎熬。
芙蕖里头日日都有新进的敌寇，他只觉得这汴京城中暗流汹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你听我的就好！”他笑笑，紧紧地攥住了沈千寻的小手，“日后，可别再这样任性，明白？”
沈千寻摇了摇头。
这一次，她也没想着要欺瞒箫元澈，不过就是玩笑罢了。见他一脸疲惫，沈千寻拍了拍那人的脊背。轻声道：“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儿么？我见你这几日日日都出城！”
闻言，箫元澈笑意渐浓。这个丫头，看起来诸事不管，只是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他也是了如指掌，他倒不觉得自己的私密之事被人窥探了去，反倒是十分欢喜，揉了揉沈千寻的发顶。
“我见你诸事不管，还以为你并不关心这些闲事，怎么？处处打探我的消息不成？”
沈千寻被这人说中心事，脸色愈发红了。
“你不跟我说，我自然是要去问的，你还未跟我说清楚，好端端的，出城做什么？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沈千寻抚平了箫元澈眉心，“这样日日皱眉，不过三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可就要像是个老爹爹了！”
“前些日子，我与你说过，父皇求药之事，还记得么？”
沈千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记得！”
“已经开始了！”箫元澈目光深沉，这些日子，他不断发现，燕国境外的方术炼药之士往汴京城中涌来。大有涌流之势。他心中凄惶，奈何无计可施。事关燕国国体，他这才紧张了起来。若非如此，也无所关碍。“指不定，不过数日光景，这汴京城中，就能见到不少僧侣！”
“这样快！”沈千寻一颗心就这么砰砰直跳。想当初她喜欢李碧华，倒也读过那《秦俑》，只是那也毕竟只是小说罢了。真实之中，哪里来的长生不老妙方？那都是一纸空谈罢了。真不敢相信，当真有人相信这些。还是当朝皇帝。
“怎么这样糊涂？相信这些东西？”
“一旦是感知天命，妄图永生不灭，自然也就寄托于方术！”他苦笑两声，紧紧地搂着沈千寻的腰身，“你不必去懂这些，日后也莫要为我担惊受怕，知道你在等着我，怎么都会活着回来！”
听箫元澈说的这样认真，倒是平添了沈千寻的愁琐。
连箫元澈都觉得十分棘手，看样子，这事儿势必没有那样简单。
“可有什么危险么？”沈千寻固然是有诸多不懂，却是了解这武林之中，高手辈出。箫元澈固然是十分厉害，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武功独步天下又如何？不还是血肉之躯？她怕极了。“若是有危险，你莫要逞强，皇上要炼丹，你随他去吧！”
“我不管他炼丹！”箫元澈笑笑，“我管的另有其事！”
“嗯？”沈千寻愈发不懂，这其中疑窦丛生，她头一次感觉自己是箫元澈的一脉一息，能感知所有的痛苦。
“有一个说法！”箫元澈笑笑，“三界之内，九冥之中，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齐国有这么一群人，自称为卫道者，日日炼丹，穿梭于山林之中，现如今，也不知是谁的手笔，让父皇深信不疑，只当是那些人有着通天彻地之能，能叫他扶摇直上，羽化登仙，是以，这几批术士，都是齐国人。我想着，这些人目的不纯，十有八九都是为着燕国皇权来的！”
齐国！
沈千寻耸了耸肩，好似是看到了什么阴谋诡计渐渐成型。想来，这些日子，箫元澈日日出城，都是为了这些人的缘故。
“他们有武功么？”
“嗯！”箫元澈微微颔首，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倒也罢了，偏得一个个儿的武功高强，就算是大内高手，也莫敢匹敌。他派出的暗卫一支二十余人，才能跟他们打个平手，其中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了。“只要不是冲着你来的，我倒也不怕，这皇权，迟早都是我的，莫要紧张！”
真是自信。
沈千寻笑笑。
依偎在箫元澈的怀里，止不住的欢喜。
今生今世倒也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得到这么一个人的青眼。
等回到了丞相府，云欢的脚步还是虚浮的，想到他们家主子对她那么警告的眼神，她就浑身发颤。日后可不能再答应他们家小姐什么事儿了。特别是瞒着箫元澈的，更是不能答应了去。
“好险！”云欢一边捣药，一边看着沈千寻，“小姐，日后咱们可别再打赌了，都说了，瞒不住主子的！”
“日后你是我师父了！”沈千寻嘿嘿一笑，“依着咱们的赌约，我是要跟你学医的！”
云欢忙不迭地摆了摆手。
“不敢不敢，小姐还是小姐，云欢还是云欢，原本就是要教习小姐学医术的，若是被主子知道，小姐唤我一声师父，我这条小命，难道不要了么？”
看着云欢这样紧张的样子，沈千寻笑意渐浓。
“你家主子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自然！”云欢摸了摸自己的小脖子，“主子说了，若是日后再跟小姐胡闹，就拧断我的脖子！为着云欢的身家性命，小姐啊小姐，还是消停些吧！”
沈千寻哈哈大笑，这云欢平日里头看起来乃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未曾料到，对箫元澈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敬畏之心。倒也叫人万分感慨。一个人的领军能力，不可小觑。像是箫元澈，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比萧元翊要大气磅礴。
沈千暮还把萧元翊当做至宝。真是迂腐。
“对了！”云欢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沈千寻的眼神，愈发讳莫如深，“那大皇子否定婚期，云欢知道是为着什么了！？
“嗯？”
“红玉姑娘！”
云欢前前后后说了半晌。沈千寻的一张脸，黑的彻彻底底。那红玉，就算是想为着玲珑报仇，也不能跟了萧元翊。且不说那人好与不好，单单是一个沈千暮，就能叫她白送了性命。
“沈千暮可知道？”她心中惴惴，虽说现在真钰坊有箫元澈的人守着，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沈千暮的花花肠子何其之多，若是被她知道，她的好事被红玉给搅黄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呢！
“尚且未知！”云欢摇了摇头，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有这样寂静，早就杀到真钰坊去了。现如今，只怕是在伺机而动。调查之中，不消说，那人日后，必定十分艰难。
“她竟然如此想不开！”沈千寻直直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依着这样的情形，那沈千暮不过几天功夫就能查的一清二楚，他们并不遮掩，特别是萧元翊，行事乖张，并不避人。迟早被沈千暮给看了去。
这些日子，她被百香阁之事缠的无法脱身，未曾料到真钰坊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还是自红玉身上来的。
她一直以为，红玉知书达理，知道分寸，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这可如何是好？”她坐立难安，“我得再往真钰坊走一遭才是，跟红玉好好说说，若是迟了，怕是一命呜呼了！”
“今儿个晚了，小姐，明日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