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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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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紫云寺依着山脉所建,已有百年历史。坐北朝南。沐浴天恩。四面环山,后头还有一汪百年寒潭。听闻这寺中住持,若是新任,前三日都要在寒潭沐浴更衣。

他们进门的时候,乃是静慈师太相迎。

她认得所有皇室,自然也包括箫元澈,见着箫元澈带着沈千寻来了,笑了笑,朝着他行了一礼。

“师太!”沈千寻朝着那人笑笑,见她耳垂硕大,跟弥勒佛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听闻,这代表着福泽。

数日之前,云欢早就说过,这静慈师太自幼出家为尼,六根清净,受世人敬仰,当今皇帝也要尽了礼数方才上山。

“请随贫尼来!”她笑得愈发悲悯,有一种凛然之姿,那种骄矜,是属于佛家的,叫人有说不出的敬畏之心。沈千寻被箫元澈牵着小手,二人一起到了大雄宝殿。

这里头的花、香、油灯以及宝盖等位,位列庄严,中央的三尊金身佛像,沈千寻已经没了胆子细看。忙不迭地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也不知道自己是许了什么愿,整个人都漂浮在半空之中,魂不守舍。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跟自己魂穿,有脱不了的干系。

“不舒服?”箫元澈见沈千寻满头大汗,愈发担忧,紧紧地抱住了沈千寻的身子。“可还好么?”

“不好!”沈千寻依偎在箫元澈的怀里,“我想歇歇!”

沈千寻被静慈师太安排进了一间厢房,里头檀香缭绕,烟气氤氲左右,一进门,便仿佛升了九天之上。

她安卧禅房,小脸红红。

“怕是中暑了!”静慈给沈千寻倒了一碗清水,“今儿个七皇子来,想必是为了云修来的?”

沈千寻迷迷糊糊地听着,当那人提及“云修”二字,她心中砰砰直跳,难道说,那人果然出了家么?若是如此,倒成了她的罪过。

“云修?”

“云修乃是她的法号,俗名白语凝,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府上的嫡女!”

果然是她。

听着这话,沈千寻头皮发麻,看着那人的眼神,愈发悲戚。果然,果然是出家了,这还了得么?她心中惴惴难安,有说不出的酸楚。一个女子绚烂的年纪,竟然用来常伴青灯古佛。况且,这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若非是她突然来到了这个异世,指不定箫元澈跟白语凝也就是美满姻缘。说到底,都成了她的过错。

呵,想来可笑。

“师太,她怎么就出家了?”沈千寻挣扎着起身,被箫元澈紧紧地护在了怀中,“这出家,不都是要看破红尘的么?”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像是白语凝那样的人物,会看破红尘。毕竟她是尚书府的嫡女,还能跟箫元澈成婚。纵使是被毁了容貌,也不至于自毁前程,落入空门。

“云修顿悟了,自然也就皈依我佛,施主请等等,云修稍后就来!”

还未等沈千寻反应过来,就见着一个小尼姑,穿着一身青布衣裳,走了进来。头戴灰帽,愈发显得那张脸细细长长,十分窈窕。

纵使是宽袍大袖,也不难看出其中的绮丽身姿。

“师太!”来人朝着静慈作了一揖,满脸虔诚,并不看这禅房中的箫元澈跟沈千寻。

静慈笑笑,宽慰了几番,径自走了出去。

这样的凡尘之事,静慈早就没了多余的兴趣,也不想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云修朝着箫元澈跟沈千寻觑了一眼,脸上平淡无波。

“施主!”她行了一礼。已经有了出家人的悲悯姿态。

“白小姐!”沈千寻挣扎着起身,看着那人的眼神,满是愧怍,“你怎么就出了家!”

只是那张脸,分外骇人,一条条刀疤,蜿蜒而下。这还是一个女子,自然在乎的紧。沈千寻触目惊心,双眼通红。

“现在这世上,已经没了白小姐,小尼云修!”

“白小姐!”沈千寻愈发不甘心,走上前,“白小姐,何苦来哉,一旦入了空门,这一生一世都出不来了!”

“我并不想出去!”白语凝到底是没有到那种处变不惊的地步,小脸红红,双眸含泪。“我这一生一世都完了,遁入空门,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你知道什么?沈三小姐,你多好命,有七皇子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怕什么?”

沈千寻微微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箫元澈搂着沈千寻的腰身,也不看白语凝,冷笑。

“你作恶多端,现在遁入空门,反倒是好事!”箫元澈向来如此,直言直语,百无禁忌,“是也不是?”

白语凝本以为自己是再也不会被箫元澈的话戳中心脏,谁成想,当听到的时候,一颗心还是砰砰直跳。说不出的心酸悲哀。转身看着箫元澈,苦笑更甚。

“我这张脸,到底是谁毁的,想来,没有人比七皇子更加清楚的了,为何?当初我待你可是真心真意啊,可是为什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你做了什么,想来,不需要我来提醒!”他眸光阴狠,说不出的冷凝,“巴特蛇毒,只有你们尚书府才有,我千寻却偏偏中了这个毒,是也不是?”

白语凝的一颗心,就这么砰砰直跳。说不出的焦灼。

箫元澈的心,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他知道是他的缘故,让沈千寻吃苦受罪,只是叫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未免深重。若是这张脸没有被毁成这副模样,指不定,她也就不会出家了,都是被逼无奈的结果,无可厚非。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白语凝后退了两步,满脸悲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我见着你第一面,就想着与你共度一生,若非是突然冲出一个沈千寻来,想来,这事儿也不会有什么变故,偏得成了这副模样,现如今我已削发为尼,你们怎么还不放过我?”

“白小姐,我们……我们只是来瞧瞧你的,并不知道……并不知道你遁入空门!“

“呵!”白语凝一脸无助地坐在一边,现如今倒是没了什么念想。若是回到尚书府,那里也是容不得她的。倒是不如在这里清净度日,也好过日后悲惨收场,说到底,她早就输了。

不是输给了沈千寻,而是输给了箫元澈。

这人看不到她的真心,也看不到她付出了些什么来,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沈千寻。

分明,那丫头不谙世事,对男女之事更是懵懂,哪里会真心真意待他,怎么就比得上她呢?

“也罢,现如今你们都见着了,我这样狼狈,无论如何,日后我也不会挡了你们的路子,自此之后,莫要来了!”

“白小姐!”

“贫尼云修!”

语罢,她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沈千寻心中惴惴,看着那人的背影,微微出神。

是她的过错,是她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这样的觉知,让她心口发疼。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满是疲惫,“你不该毁了她的脸的!”

“不论是谁,只要是伤着了你,我必定绕不过她,她白语凝又算的了什么?“

“她可是被指婚给你了的!”

:“那又如何?”

沈千寻只觉得自己变得十分邪恶。听到这些话,竟然还兀自欢喜。被这样一个人放在心坎上,这种滋味,乃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她怅惘,长叹一声。“这一生一世,我都对不住对不住她了,都是我的过错,都是我!”

“好生歇着。每个人的命格不同,怨不得旁人的,你要知道,你是我的正妃,我这一生,也就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妻子,至于白语凝,唯一的错处,就是想要与你去争!”

呵!

这也是错么?

外头的白语凝听了,心中愤懑难当。

这些日子的修行,也都毁于一旦。

果然,一旦是遇着了自己的命门,再怎么都不会有多少安心。她在紫云寺修行数月光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跟静慈师太一般无二,不过数年光景,便可得道。今日一见箫元澈,前功尽弃,好似当初酝酿的一切,都不过就是一场虚妄。呵,也不知道那人给了她多少辛酸过往,偏得还要笑着走下去,多么叫人伤心。

“云修!”

韵儿看着白语凝在静慈师太的禅房外头呆愣日久,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云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白语凝目光沉沉,唇角微抿,“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