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男子薄幸。沈千寻看面前这个铁血汉子，却又不觉得这有什么了。
或许，这儿是个极好的人物。
与之旁人大不相同。
偏得她这一生还要占着别人的身体身份。这种滋味非常人可以理解。她自然希望以她原本的面貌面对箫元澈。
妃子么？
箫元澈哈哈大笑，这貌似是这个丫头吃味了吧？
“你这是在意你日后在我这里的地位？”
沈千寻小脸通红，看着箫元澈的眼神旖旎暧昧。“才不是，只是听闻你们皇室中人，大抵都是有许多妾室的，我怕日后我断了你的桃花枝，你要怪我了！”她讪讪一笑，倒是多了许多不自在来。“没什么，当我没说好了，你看我的眼神，怎么这样奇怪？”
“不过就是因为欢喜！”他依旧是笑着的，说不出的宠溺，“今日我带你去看双生花，如何？”
思及柳如云，她还颇有些犹豫，微微摇头。
“今日有事，日后再说好了！”她自然也是想着跟着去的，只是想到柳如云还有些不胜之状，沈枫那人时好时坏。加上现如今这府上还有沈千暮跟大夫人那两个狠戾的角色，她只能好生防范。
“有事？”箫元澈挑了挑眉，“你指的是大夫人跟沈千暮？”
沈千寻微微颔首。
那两个人心狠手辣，加上沈枫又是一个不主事的主儿，只怕是日后，让自家娘亲吃苦受罪。
她最怕的也就是这个了。哪里愿意让自家娘亲吃苦受罪？
“哎！”她摇了摇头，“男子啊，男子！”
沈千寻意有所指，想到近些日子里头柳如云做的事儿，愈发觉得难受。“我娘为了当今这位丞相爷，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牺牲，真是闹不明白，为何这样死心塌地！”
柳如云在院子里头设了一个礼坛。说是沈枫即将生辰，为他祈福。沈千寻见了，虽也阻拦过几次，奈何收效甚微。这人一概不理。
坛中布下了许多鲜花养给。周遭还有二十余个画像，听闻是什么十位圣贤，十位神灵。她对这样的东西，向来是不懂的。只是觉得那些画像十分写意，后来沈枫来看过几次，每每见着都是十分欢喜。沈千寻才意识到，原来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她有些哑然。
未曾想到，她那清丽无双的娘亲，对一个负心人，如此忠心。她本以为，柳如云对沈枫多少已经死了心的，谁成想，根本不是这回事。像是这样的水陆道场，听闻，一般都是庙里斋戒，或者是有大人物出家之时才会有的。十分繁琐，代表着的美好祝福自然也是肯定的。
只是偏偏！
这一连七日，柳如云都穿着素净衣衫，叫上趿着软缎子绣花鞋，在院子里头吃斋为沈枫祈福。
原本大夫人也来过几次，见着她这样虔诚，想找些麻烦都不成事，加上沈枫常来常往，对她也还算是贴心，她也就没了多余的心思。
“娘！”沈千寻帮着柳如云打着扇子，看着她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愈发觉得她这么做很不值得。“娘，你为何对爹爹如此好？”
“好么？”她依旧是笑着的，说不出的温婉娴静，她分外淡然，“这算不得什么！”
雅致清新，沈千寻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柳如云了。
“算不得什么？”她摇了摇头，“你爹爹对我也不算得上是差的，只是千寻，那七皇子，对你却是知心知意，你若是可以好好跟七皇子在一处的话，日后必定是大有裨益，明白么？”
沈千寻无话可说。
小脸通红。
箫元澈对她的好处，路人皆知。他们一起走过了这汴京城中的各个角落，还有那个不为人知的月凝宫。她虽不是江湖儿女，却也听云欢说起过，在江湖之中，月凝宫受人敬仰，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杀手门，也不敢轻易招惹。
若是那人可以放下对皇位的执念，该有多好。只是执念太深，这一生一世，怕也是只能如此了。
“娘，我跟七皇子的事儿，还早着呢！”
“谁说的！”柳如云忽而想到前几日沈枫跟自己说的话，笑笑，“千寻，你可知道那户部尚书府上的白小姐，好似是病重，听闻已经不省人事了！”
白语凝么？
沈千寻眉头微蹙，只知道白语凝被箫元澈毁了容貌，却不知那人病重。
怕又是什么阴谋。
“娘，这事儿跟咱们没有干系，莫要去理！”
“这跟你可有莫大的牵扯啊！”她摇了摇头，一脸认真。“若是那人真的病重，你日后指不定就成了正妃了！”
沈千寻忽然意识到，白语凝毁了容貌一事，他们都是不知道的。知情者少。
她随着自家娘亲绕着那神坛走了一圈，中央还有一个偌大的孔明灯，里面长烛日夜不息。看起来分外喜人，映照着两侧的神像，通明一片。这到了夜里，更是影影绰绰，好似是能见着前世今生。
她呆呆地看着那人的侧脸，有些晃神。像是这样的好女子，理应是要被好生对待的，偏得那人不通人情，对柳如云动辄就是三天不理。
大夫人身得有权有势，信阳候对他们也是虎视眈眈，不难想到处境艰难之类的话来。
她只希望自家娘亲可以一切安好。如此便也放心了些。
“娘！”沈千寻背过身子，声音低微，好似呢喃，“娘，你若是可以不对爹爹那样好就好了，一个女子，若是付出太多，总归是不被珍惜的，指不定，娘你对爹爹突然冷淡了些，那人也就对你珍视几分了呢！”
“傻孩子！”她摇了摇头，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沈千寻的小手，指尖泛着凉意，好似是来自远方天国的招引，她的目光，神圣并且缅邈，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你爹爹是当今丞相，你可明白？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侍妾，就算是被抬为平妻，到底是不同的！”
大夫人身后的信阳候，现如今已经成了她们的心病。
沈千寻兀自难过，力量浅薄。总也不至于每次都想着让箫元澈来为他们消灾解难。那人也是日理万机，何至于此？
再过两日就是沈枫寿诞。
沈千寻未曾准备什么，那人千般百般暗示，她知道，他最想要的不过就是百味阁。
不论是总铺还是分铺，那沈枫若是得了一个，都会开心不已。
柳如云未曾提及，想来，她这样的水晶人，怎么会不懂那人的套路，现如今默不作声，想来也是觉得沈枫不值罢了。
“千寻，我终究是为了你来考虑！”柳如云刚到厢房，就有些困顿，睡眼昏沉。看着沈千寻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迷离。“千寻，要好生守着自己的心才是，若是全心全意对待谁，只怕，只怕是，你日后要伤心了！”
闻言，沈千寻浑身发颤。
兀自想到了箫元澈。
那人好似是带着一种魔力，叫自己无力反抗，只能呆呆地顺从。
等到柳如云睡了，她才走到了自己的院子。
云欢跟小喜都未去安寝，一个正在捣药，一个还在绣花。这幅画面，莫名的让沈千寻生出一种分外温馨的感觉来，这是旁人给不了的。
沈千寻依旧是笑着的，红口白牙。
贝齿轻轻地咬着唇角，走上前，轻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好不去歇着？一个个的这样精神？”
“小姐！”小喜凑上前，“方才安泽侍卫来了！”
“安泽？”
安西也不知道被箫元澈安排到何处去了，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安泽倒是常来常往，大抵都是为了给箫元澈传信来的。
“所为何事？”
“给小姐送了一个好物件！”
沈千寻看着云欢手里晶莹剔透的小玉石，分外可爱。心生欢喜。
那玉石光泽圆润，好似是一把秘钥。映在月光里头，愈发有些迷离神采。
“这是什么？”
云欢笑了笑，凑上前，跟沈千寻咬着耳朵，“这是月凝宫的秘钥！”
果然是秘钥。
那人竟然连这么宝贵的东西都给了她。
“这东西很多么？”沈千寻在手里掂量着，颇有些分量。
“哪里！”云欢忙不迭地摇了摇头，“这普天之下也不过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主子贴身带着的，以防万一，还有一个，也就是小姐手里拿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