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散播出后，有利有弊。
利，自然便是能够让林侍妾放松警惕，觉得她早晚都得死去，不再有兴趣和时间对她继续下手，可以让她放松下来，去做其他事情。
毕竟，终日防贼，可是会累死的。
而这弊端么……
看着眼前严肃的面容，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楚烨，凌玥惨白的面容上，居然都被吓出了几分红。
“王爷，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以为，他还是会忙到半夜才回来，原本制定的计划，也会在楚烨回府之前完成。
楚烨不回话，只是用着锐利的凤眸一直盯着她，瞳孔之中神色暗沉，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变化。
房间之中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便紧张起来。
凌玥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却也不敢擅自出声。
片刻后，楚烨吐出了一口气，修长如玉的手指突然就朝着她的脸上伸过来，凌玥躲闪不及，只感觉自己脸上被用力的抹了一下。
而后，略微有些尴尬的瞧着楚烨盯着手指上面的白色粉末，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凌玥有些不太自在。
“你走后，林侍妾派人在松鼠桂鱼里面下了药，所以我就打算将计就计，这才在脸上抹了些东西。”
“胡闹。”
真诚的解释，只得了两个字的严肃评价。
楚烨板着脸瞧她：“你是正室，她就算是怀了孕，也只不过是个妾而已，若是有心要罚，便直接罚就是，何必做出这样的流言，反而苦了自己？”
见凌玥不说话，楚烨剑眉蹙起，以为是之前出身不好的经历所导致的自卑，导致她不敢滥用权力，又补了一句。
“你是本王的王妃，名门正娶来的正室，已经不是以前凌府中不起眼的庶女，若是有人让你不痛快，直接回击回去便是。”
没想到他居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凌玥惊讶，随即认真道：“可是我不想以权压人，我只想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楚烨瞥她一眼，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凌玥缩了缩脖子，眼中却充满着坚持。
薄唇抿成一线，楚烨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又蠢又倔。”
闻言，凌玥囧了。
最后，还是杜文宣带过来的消息拯救了凌玥。
这两日，京城之中又出了一个新的案子，十分难办，而楚烨本应该留在那，听见了流言，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不过刚走，没了人镇压，场面便有些收拾不住。
杜文宣劝了半天，身后跟着的其他官兵更是威胁性十足，可他们的威慑力显然还不及楚烨的一半，根本就起不了什么效果，只能干看着着急。
于是，额头冒火的杜文宣，最后还是赶了过来，想劝楚烨和他走。
原本，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催人泪下的场景，因此抬脚进门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可看见凌玥好端端的站在那儿，脸上甚至还带着尴尬的笑，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精神气十足，哪有流言之中要死的模样？
杜文宣立刻便从心虚转化为了理直气壮，其中过程不足一秒钟，内心活动十分丰富。
“王爷，那边的案子可是已经查到了关键的时候，刚才您走了，两边的人又开始闹得不可开交，王爷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闻言，楚烨蹙眉。
杜文宣心中忐忑，生怕他会不同意。
不过最后，楚烨还是点头同意，临走前，他深深看了凌玥一眼，凤眸之中染上了些许无奈。
“放开手去做吧。”他道。
秀儿按照约定的时间潜入到房间之中的时候，她的动作谨慎，小心翼翼又蹑手蹑脚的模样，和任何心虚的窃贼没有什么不同。
等顺利的到了已经昏暗一片的房间，秀儿略微抬高声调，呼喊了一句：“王妃，您在吗？奴婢已经收拾好了。”
可接连问了两句，却没能够得到任何答案和回应。
秀儿心中有些奇怪，忍不住点燃了旁边的烛火，等回头的时候，便被突然放大了的一张雪白色面容给吓了一跳。
“啊！鬼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惊叫，慌张的退后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得来的，却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凌玥不知为何，今天的心情就是格外的舒畅，如今见到秀儿这样有趣的反应，更是捧腹大笑，没个停歇的时候。
秀儿一惊，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到底是谁，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娘娘，你刚才吓死奴婢了。”
凌玥眼中都浸出了泪花，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看来，我这幅妆容还是很成功的嘛。”
知道了对面的是活生生的人，而并非想象中的恶鬼，秀儿胆子大了许多，站起了身，仔细的看过去。
因为只点燃了一个蜡烛的缘故，此时房间之中的光线还是有些昏暗，只能够勉强看得清人脸。
一张面色苍白，眼下带血，嘴角更是用鲜红色的血液，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起来更加诡异狰狞的面容就这样完整的呈现在秀儿面前。
她忍不住再次咽了咽口水，退后了两步，回答的声音都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起来。
“娘娘，您这幅妆容不能算是成功，”
见对面那副能够吓死人的鬼脸挑眉，秀儿吓的声音哽咽，都有些结巴起来：“这这……这分明是和真正的恶鬼，没有什么两样啊。”
虽说她并没有见过这种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之中的诡异的存在，但此时见到凌玥，她想，她以后幻想鬼脸的时候，能够有个具体的形象了。
凌玥满意的点头笑笑，打了一个响指：“我本来就想造成这样的效果，不然，又怎么能够对得起我花费的那两个时辰？”
为了现在的这幅形象，她可是坐的屁股都麻了。
“走，我们去找证据去。”
凌玥拉住秀儿的手，两个人很快就根据白日里特意调配侍卫，而让府中防卫出现的那个缺口，悄悄的潜了出去。
月半村。
这是一个小的，再也不能够更加小的村落，里面仔细算起来，最多也就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穷苦的百姓出身。
且因为都是街坊邻居的缘故，都知根知底一点，就算十分发生了蒜泥一般的小事，几乎是全村的人都能够立刻知晓。
因为生活条件困苦的缘故，他们的屋子也大多都是低矮的木屋，时不时还能够瞧见漏风的洞口。
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村落里面，那红泥高瓦的一栋气派大宅，便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需要提醒，凌玥一眼便能够看出，这是玉环那所谓的家。
毕竟，别人家可没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够在长子赌博，绝望的快要自杀时，能有个在王府之中做侍女的女儿，用生命帮了她们一把。
看着眼前，即使是在半夜之中也仍旧灯火通明，仿佛丝毫不会意识到烛火也要银子的气派宅子。
凌玥摇头，心中突然就为玉环，生出了几分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