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个纤细，却异常大胆的背影。
“凌玥，你疯了？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凌玥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脚步不停，没有一丝迟疑的模样：“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完，跑了个没影。
是夜。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些特殊的职业就要开始运转，倒夜香也是如此。
因为粪便的特殊气味浓烈，所以，管理这个的太监通常都是大半夜来去，如今，也是如此。
两大桶粪车缓缓的从护卫们驶过，守城护卫，大声的吆喝：“站住，进出入皇宫都需要搜查一遍。”
那小太监闻言，也不害怕，脸上有尴尬的神色露出，他抬手抓着大脑袋，低眉顺眼的模样。
“爷，我也不是不给您看，这不是……这腌臜的东西，我怕入了你的眼，让你恶心。”
“少说废话！这是必须要做的程序，赶紧把你的桶打开，我们会仔细搜查。”
守城护卫一板一眼的回，见太监一脸为难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嘴里冷笑一声，再不等对方迟疑，大步走过来。
一把掀开了，那还有着残留夜香的木桶。
少许夜香倒不干净，需要回宫后，再重新让太监仔细洗刷，有的“幸运”些，就和茶垢一样，会成年累计，让人闻着，就欲仙欲死。
刺鼻的味道瞬间就在空气中翻涌，让人的神经都快要崩溃。
守城护卫一惊，连忙退后了好几步，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捏着鼻子，随手捡起个木棍，在木桶里面搅和了半天，见实在是没有东西，这才松了手。
“既然没有古怪，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心虚模样？真是耽误小爷时间。”
护卫嫌弃脸，粗声粗气的骂：“走走走，真是晦气！”
那个太监像是被骂习惯了，低眉顺眼，笑呵呵的应了一句：“哎，小的这就走，绝对不敢碍官爷的眼。”
说完，继续笑呵呵的推着自己的马车，动作吃力。
车板下，一直努力趴着的凌玥轻吐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呼吸。
皇宫。
即使现在夜已深，大部分的平民百姓都已经入睡，可今夜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眼看过去，不少宫女太监都焦急的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明心中冒火，却没有个能够使劲的方向。
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每每出来，都是摇头叹息的模样，几乎是所有人的心，都突然就凉了半截。
“陛下，恐怕是不太好了。”
有人忍不住低声提醒。
“你可别乱说话，小心给自己惹祸上身，还是闭嘴吧。”
类似的对话在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发生，只有某个地方，透露着和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愉悦。
小蝶看着面前的女人，心悦诚服的夸赞：“果然还是主子有主意，这次，不但能够除掉楚阳国的狗皇帝，还能够将烨王拖下水，可谓是一石二鸟。”
“哼！莫要高兴的太早，这事儿啊，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女子回应的声音妖娆妩媚，嘴里虽然谦虚，但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是，奴才知道的。”小蝶恭恭敬敬的应下，旁边，芍药看着主仆二人的互动，脸上也露出谄媚的笑，心中，却有些不太愉快。
主子一向重用小蝶，让她在这里都没有出头之日，如果能够找到机会，她定然……
芍药低头冷笑，眸色深深。
……
顺利的换上了宫女的衣服，凌玥动作小心的朝着大殿的方向赶，一路上，听见了不少悲剧版内容的闲言碎语，心中的情绪，跟着沉了下来。
陛下不能死。
就算是死，也不能够在现在死去，不然，楚烨必然会百口莫辩。
额头上冒出冷汗，顺利忽悠了两名宫女，花银子买到了送药的机会，着急忙慌的在脸上随意抹了把灰，就低着头进去。
里面，一片委委屈屈的哭声。
明明有一大群人环绕着龙床，用各种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命不久矣的皇帝的重视，凌玥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楚烨。
男人的身体绷紧，眸色深沉，明明身体离那些做戏的人很近，却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一下子，就将自己和别人画出了一道径渭分明的分界线。
楚烨站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对于未知的危险，高傲的抬起下巴，平静以待。
凌玥看着，不知为何，呼吸就是突然一紧，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凌玥端着东西掩饰，慢吞吞的，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凑近楚烨。
“把具体的事情和我说一下。”
凌玥低声提醒。
楚烨一惊，偏头看去，见女子脸上虽然一脸灰，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男人难得的愣神。
“你怎么回来这？”
“我自然是要过来帮你的。”
“……可，本王现在身边危机四伏，你主动沾身，不怕也被牵扯进去？”男人似笑非笑。
牵扯进去？
凌玥无所谓的摆摆手：“怕啊，所以，我们需要好好的把事情查清楚。”
将女子神情收入眼中，见对方脸上毫不作伪的自信，楚烨有片刻恍惚，紧接着，勾唇一笑。
仿佛冰雪突然融化，暖色的阳光与之照耀，交织出冰与火之间，那奇异的温柔。
原来，皇帝本是召见他商量一件小事，原本也不需要楚烨亲自来一趟，可楚烨恰巧有空，便如约而至。
可话还没有说上两句，皇帝就突然急喘着气，面色青紫，看起来狰狞恐怖，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捂着胸口摔倒。
楚烨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扶人，安排宫女尽快的去请太医，可太医过来，却是摇头叹息，说是这种毒他从未见过。
皇帝突然晕倒，就算楚烨是皇亲国戚，也难逃怀疑，更有人拿他第一个扶住皇帝的举动说事，觉得他是为了掩饰自己，这才如此急切。
毕竟，一向骁勇善战的薛大将军都没有反应过来，楚烨若是没有提前准备，又怎么能够赶在他的面前？
诸如此类恶意的猜测，让原本就在京城中风头正盛的楚烨如芒在背。
楚烨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抿唇笑了笑：“不过是些许流言蜚语罢了，不需要担心。”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算这件事情不是真的，他们说的人多了，听的人多了，这件事情也就变成了真的。”
凌玥严肃脸，扭头去看那些太医，见十几个老中医面色愁苦的叹气，忍不住嘀咕一句：“这毒有这么难解吗？”
说着，忍不住偏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皇帝，见对方面色青白，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
凌玥一愣。
如今事情的关键就在皇帝身上，只要他能够苏醒，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如果真的因为毒瘾而去世，最关键的人不在了，那关于这件事情的推论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凌玥心中已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