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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忘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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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有道,森然阴冷,常年有没法脱胎和入地府的鬼魂在外徘徊,赶散无法,近几年鬼差人手缺乏厉害,叫此等游魂变本加厉,闹得阴间路上哀嚎连连,哭泣连天,走着颇为萧瑟

死了本就凄苦,吃喝玩乐暂且不提,从此与亲人生离死别已是让许久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投个胎,耳朵还要吃苦,心里怨气不重才怪,眼下李织语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有脱胎而来的鬼崩溃大吼,吼声凄厉,竟跟周围的哭声相合,以至于旁边的鬼差赶紧拦住它。

婉然看得缩了脖子,李织语紧紧斗篷,将它整个身子拢严实,又把兜帽扯下些,原本就戴着面具,不过,能掩则掩,免得叫鬼认出自己是人。

好在总归不是第一回来,略吓到,便继续走,抬了灯笼跟着罗盘动。

说起来,李织语想,自己当初在地府时,见恶鬼的次数委实不算多,谁叫她是打杂的,平日里理理文书,再帮赏善司背黑锅便算尽职,再者鬼差住的院落不同,彼此关系平平,想碰面,嗯,真的难,故此走阴间路,心惊胆跳是有,就是不厉害,她住的寅院,鬼差出生各有千秋,生得也是稀奇百怪。

譬如跟自己玩得最相近的阿九和小八,他俩模样跟寻常孩子无二,只是脑袋上长角,有时李织语看得眼馋,会手贱去摸,自然,会先问,否则发火了,大家都尴尬,再譬如鬼王阿姊,是夜叉鬼中罕见的分族,天赋异鼎,据闻百年便可化作任性,但愤怒之下,会原形毕露,李织语有幸见过一回,当时就吓晕了,此后对鬼王阿姊更是敬畏。

年头隔得远,对鬼怪都生疏了,不似活过来后第一次踏阴间路时的胆子大,李织语走几步便转作埋头走,光看罗盘,此罗盘无序转动,时而顿住,时而转圈,李织语走得迷茫,又无法,掐着时刻,足有半柱香,罗盘方才停下。

找到了。

李织语微微抬头,打量起周遭,游魂少,偶有几个也是飘来便走。

古怪得很,李织语向罗盘指向走去,心中疑惑益发增多,总觉此处不大妙,正走着,婉然忽然从她怀里探出脑袋来,拿爪子拍她,她向前方看,有两个孩童的身影,正踢着球玩,待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球,而是人头啊我的天!那人头留着长发,在地上滚过,全缠到面上,这才没人瞧出是人头。

偏孩子们不知觉般,大跨步,一个落叶腿,人头就飞出去,滚远了。

李织语看得心抖,冲上前拉住离自己最近的孩子,那孩子回头,果真是朱蕤,穿的单衣,原是害怕,见到李织语,嘴瘪了,扑过去抱李织语,旁边的长生却是欢呼,冲来抓她。

一个要哭一个要笑,俱叫她捂住嘴,面色严肃做出噤声的手势,俩孩子是喜她,却也惧的,此时见长姐神情不好,赶紧乖了,李织语不曾松懈,开了灯笼盖,手到笼里点了罗盘,只见罗盘上燃起青蓝色的火焰,再盖好,掏出细线绑到灯笼手柄与自己拇指上,灯笼浮起来,又让他们俩牵手,就要带离开,谁知朱蕤拉住她指向后边,“那姐姐是好的,咱们带上她走罢。”

长生捣蒜似的直点头,“对啊,我们说害怕,她还陪我们玩。”

李织语想给这俩小笨蛋一拳。

朱蕤又道,“姐,我跟长生的手在树上,你帮我拿好不好,长生矮冬瓜,拿不到。”

长生气呼呼道,“你自己不也是矮子一个,就知光说我。”

李织语才注意到他们各自缺了胳膊,袖管是空的,真要气厥过去,魂打散后,若接不回去,届时魂入体,失的部分就会从此废掉,恶狠狠点了他们额头,“在哪儿,给我指路。”随他们走时在没法忍,肃容叮嘱,“下回可不许再冒冒失失的,若我再晚来,你们岂不是要把脑袋丢了。”

长生怯怯地摇她袖子,“姐,我刚刚把姐姐的脑袋踢走了,咱们去抱过来好不。”

“对啊,姐。”朱蕤难得不与长生抬杠,一意帮话,“没头好可怜。”

话是有理,李织语沉思一瞬,到底点头应下,阴间路难行,得罪游魂后怕是更难走,如今不打紧,往后怕是会惹些麻烦,天晓得人家会不会怀恨在心,守株待兔,愣是等个几十年,就为抱踢头之仇,就要问到树没,长生突然叫一声,“姐,前边。”

李织语抬眼望去,只见空地里一棵古树,叶黑,根枝足有碗口粗,缠绕出巨大而又苍老的树身,在地府的幽光中,显得尤为壮观,叫她奇怪的是,此处居然连半只游魂也无,悄然无声,静得叫李织语不安,长生反而冲那古树一个劲儿挥手:“爷,我们姐姐来了。”

这瓜娃子,李织语就要捂他嘴,古树竟扭了个身,露出树身上的人面,恰如百岁老者,白须垂下,遮过双目与嘴,李织语看得眼熟,古树已缓缓开口,声似其貌,苍凉得叫她不自禁挺直背静听,“原是织丫头,又死了?也罢,做人做鬼都不易,这俩孩子生得似你。”

李织语傻了下眼,不知此位老者何意,可后边的话能应得上,她便答了,“是啊,毕竟是亲弟弟妹妹。”

古树却笑,透出悲凉,李织语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它是谁,可要真问出口,她委实没那个胆子,索性避开,问起孩子们的手臂,古树抖下叶,两根手臂飘落,李织语忙去接,郑重道谢后道,“我弟妹素来顽皮些,实在打扰了。”

“我不曾觉的,倒是阿觉与他们很是玩得来。”古树上的枝叶晃两下,想是笑了,“阿觉到了,你且低头看看。”

李织语感到自己小腿肚子叫什么东西撞到,屏息垂目,只见那人头滚到腿边,滚成球的头发还落下几根,看得她寒毛倒竖,偏偏没办法后退,长生与朱蕤俩小魔头还起哄推她,“姐,是大姊,你抱抱她。”

并不想。李织语抿一下唇,拉下披风,将婉然放到披风后的兜帽里,婉然扭个身,趴她肩上,李织语便去拾起人头,忍着满身鸡皮疙瘩把缠着头发拨开,再没料到,发下的姑娘竟是张熟人的脸,与鬼王阿姊生得极似,只不过鬼王面如桃花,一颦一笑间爽利得很,此人与鬼王似了九成九,只是有美人痣,冷着脸,不苟言笑,生来就是个冷美人的模样,眼眸倒亮得很,仿佛在期盼什么,直勾勾盯着李织语。

李织语心中万般复杂,也只能化作一句:“觉姊好。”

觉姊是鬼王阿姊的同胞亲姊妹,生的相似,可性子截然相反,还是个面瘫,据说当年渡劫时叫雷劈了,从此没办法露出别的表情。

觉姊眨下眼,仍旧是张冷面,“你还知问好,人又死了,该哭的,唉,当初我便跟你说,不要脱胎,脱胎做人哪里有做鬼痛快轻松,在地府里,至少你占个辈分,还有我跟阿季在,哪有鬼敢欺你。”言罢,头浮起,古树墨叶里飞出人的身子,与头相合,更显清冷之姿,玉手挽发,拂去发中尘泥,那双丹凤眼打量起李织语,“可别说你又将我们忘记了。”

李织语笑得尴尬,可嘴巴却自己吐出话来,“‘觉姊哪里的话,只是咱们隔得太久不见,我有些犯糊涂了,今晚不早,我先带弟弟妹妹离开,觉姊季爷,再见,后会有期。”说着扛起长生和朱蕤,跟着灯笼,撒腿跑走。

觉姊还在后边喊:“什么叫太久没见,上回我还帮你扛了个俊哥儿走,才不过几年而已,织丫头,喂,织丫头,你是真的又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吗!”

狂风呼啸,唯有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散了。